“丰年为上瑞”：宋代政治文化中的嘉禾进献及流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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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属图书：《宋史研究论丛．第三十六辑》

出版日期：2024-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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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年为上瑞”：宋代政治文化中的嘉禾进献及流变

摘要：嘉禾瑞应在君王圣德的统筹下发展出多重政治寓意，最初在进献时并不强调嘉禾的异化形态，唐中期以后分歧嘉禾所代表的丰年寓意开始得到重视。宋仁宗将嘉禾视为“真瑞”，赋予它区别于其他物象瑞应的特有属性，到了南宋，宋高宗重提“丰年为上瑞”理念，嘉禾的多重政治寓意逐渐走向单一。南宋的地方官员不再热衷于向朝廷进献嘉禾，而是通过建堂筑亭、刻石作记、诗文唱酬等活动构建本地的公共教化空间，将嘉禾进献融入日常政治生活中，使围绕于嘉禾进献之间的互动由官方走向民间。

嘉禾，是指在基因突变的情况下，粟、稻、麦等穗状谷类作物出现的异化形态，主要表现为同颖或分歧，同颖即一穗多茎，有时也被称为合颖、合穗、重颖等；分歧则是指一茎多穗。此外还有大禾、野草化禾、再生禾等，共同构成了嘉禾的不同形态。在日常政治生活中，嘉禾常被视为祥瑞进献朝廷，实体或是图文兼而有之。既往对宋代嘉禾进献的研究，多将其作为祥瑞文化或是瑞应图绘的附属，^[1]很少探究它与政治之间的关系，以及在两宋的发展变化。本文拟以此为中心，考察宋代官方对于嘉禾瑞应的政治文化建设，分析所反映的两宋社会不同面相。

一君王圣德：嘉禾瑞应的多重政治寓意

在传统农耕社会，嘉禾作为先民农业实践的产物，在政治生活中扮演着十分重要的角色。管仲就曾以“凤皇麒麟不至，嘉禾不生”为由，成功劝阻了齐桓公想要封禅泰山的念头。^[2]嘉禾在符瑞文化中，常被视为君王圣德的表现。东汉时期，以班固为代表的学者认为符瑞是应王者之德而来，“德至地，则嘉禾生”^[3]，类似的说法还有“嘉禾，五谷之长，王者德盛，则二苗共秀。于周德，三苗共穗；于商德，同本异穟；于夏德，异本同秀”^[4]，在前人的基础上，将德运与嘉禾的不同形态进行联系。

与此同时，嘉禾瑞应在内容上也引申出不同的政治寓意。

其中，唐叔得禾常常为后世所援引。据载“唐叔得禾，异母同颖，献之成王，成王命唐叔以馈周公于东土，作《馈禾》。周公既受命禾，嘉天子命，作《嘉禾》”^[5]，在此故事中，唐叔将异母同颖之禾，即生于不同田埂却合成一穗的禾，献给周成王，但成王认为嘉禾的生成是周公圣德所致，于是又命唐叔将此禾归于正在东征的周公，并作《馈禾》一篇，周公接受嘉禾之后，为了宣扬成王的美德，也写了《嘉禾》。宋人评价此事件称“唐叔忠信，成王诚意，……君臣之间，不复包藏疑贰”^[6]，基本上概括出此事件中异母同颖嘉禾所蕴含的君臣和同之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