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重返中东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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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属图书：《跨大西洋变局：欧美关系的裂变与重塑》

出版日期：202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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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马克思主义”是马克思主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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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重返中东欧

近几年来，中东欧地区的地缘战略重要性日益凸显。一方面，中国在“中国—中东欧国家合作”及“一带一路”建设中，与该地区国家合作的广度与深度不断提升；另一方面，美国将中东欧视为新的地区战略支点，有意将其打造为遏制中俄的战略抓手。在这一背景下，值得探讨研究美国中东欧政策的调整及其对跨大西洋关系的复杂影响。

关于美国与中东欧的关系，目前存在三种观点：第一种是美国从未离开过中东欧，因为美国对北约的军事承诺仍然存在。在可预见的未来，北约仍将是维护跨大西洋安全的核心。在全球安全秩序、地区安全局势迎来新的挑战时，集体安全体系会有重构的可能性，但欧美安全共同体解构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第二种观点认为美国正将加速从欧洲撤离，军事承诺掩盖了政治和外交的转变。美国的政治和外交收缩使欧洲面临冷战以来的最大挑战。费德里加·宾迪（Federiga Bindi）认为特朗普的“撤退”和“美国优先”标志着跨大西洋关系的终结。^[1]第三种观点认为美国正在重返中东欧，同时与西欧国家日渐疏离。美国重返中东欧是以退为进、突出重点国家和重点领域，是为了更突出美国对欧洲领导权的掌控，特别是在中东欧地区的领导力。美国加强同中东欧国家联系，究竟是美国总统的个体意愿使然，还是美欧关系的一种结构性变化？本章将结合历史进行全面解析。

一美国重返中东欧的背景与意图

通过全面深入了解美国崛起与发展进程中的地缘环境及其在不同地缘政治演化阶段采取的战略，可以发现中东欧在美国战略地位中的变迁。本节从历史和现实两部分重点梳理美国中东欧政策的演变，窥探中东欧在美国战略中的权重变化以及特朗普政府的中东欧政策转向。

（一）美国中东欧政策的历史演进

美国对中东欧地区的第一项政策始于1918年美国总统伍德罗·威尔逊（Woodrow Wilson）提出的包含“支持民族自决”内容在内的“十四点计划”^[2]。在部分中东欧国家看来，这是它们建立独立国家的重要前提条件。在“十四点计划”中，美国支持波兰以及其他新兴的中东欧国家建国，美国间接承担它们的安全保障义务。不过过于理想主义的威尔逊主义并未延续太久，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的美国实际上退出欧洲，奉行孤立主义的外交政策。在美国摆脱孤立状态，参加到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欧洲战事之后，罗斯福与斯大林和丘吉尔携手打造了雅尔塔体系，美国很现实地在这一地缘政治秩序中将中东欧地区视为苏联的势力范围，这是美国尊重苏联在中东欧地区利益的结果。^[3]也就是说，美国认可中东欧属于苏联的势力范围，默许苏联对“东方集团”的控制，从而换取紧张局势的缓和与战略稳定。

冷战期间，美国国际战略以遏制战略为主，尽管在不同历史阶段和不同战略环境中存在不同形态。从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到20世纪80年代，美国对中东欧地区保持相对的战略防御和相持态势。但在80年代之后的冷战后期，美国的战略向自由主义加速回归，美国开始重新思考其中东欧政策。比如，20世纪80年代初，美国支持波兰团结工会，掀起了一股强大的社会运动，挑战了中东欧的既有格局。罗纳德·里根（Ronald Reagan）总统将美国外交政策回归到“十四点计划”和《大西洋宪章》的框架之下。里根与威尔逊的观点相似，认为美国的利益和观念价值是不可分割的。老布什（George H. W. Bush）任美国总统期间为中东欧国家转型提供了实质性财政支持，比如1989年美国出台《支持东欧民主方案》，鼓励中东欧国家发展其民主制度和市场经济。^[4]其后的比尔·克林顿（Bill Clinton）承诺美国要帮助巩固中东欧国家的民主自由，并搁置了《雅尔塔协议》。在小布什（George W. Bush）总统执政之后，美俄之间关系恶化，美国转向反俄的政策立场。此外，美国延续了此前支持北约和欧盟平行扩大的政策。在美国的战略考量中，最优先考虑的是与其有历史联系的密切盟友保持合作关系。在2002年《美国国家安全战略》报告中，美国还强调必须抓住大国之间没有根本冲突的机遇期，因为这从历史上来说是不寻常的。^[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