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含夷对《周易》的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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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属图书：《《周易》在西方的译介与传播研究》

出版日期：202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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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马克思主义”是马克思主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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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含夷对《周易》的研究与译介

夏含夷是美国芝加哥大学语言与文化系教授，美国当代著名的汉学家。1974年夏含夷大学毕业后到中国台湾学习中国古代思想史，开始接触到《周易》并颇为用功学习，凡本文和注疏都要至少阅读三遍。1978年夏含夷回到美国学习甲骨文，甲骨文的卜辞与《周易》关系紧密，从而为他今后深入研究《周易》奠定了基础^[1]。夏含夷先生认为在过去的2000多年里，《周易》和《圣经》是阅读最广且评注最多的世界文献^[2]，他为研究《周易》倾注了大量时间和精力，而且也取得了丰硕的研究成果。1983年夏含夷撰写了博士毕业论文《〈周易〉的编纂》（“The Composition of the ‘Zhouyi’”），1996年又完成了第一部帛书《周易》英译本（I Ching：The Classic of Changes），2014年又将上博馆《周易》、王家台《归藏》、阜阳《周易》译介到西方，此外还有数十篇《周易》研究论文，内容广泛，涉及《周易》的创作年代、筮法、卦爻辞解读、经文结构、周易的性质等方方面面，为《周易》在西方世界的译介与传播做出了卓越的贡献。

一语境批评法

20世纪初“疑古思潮”在中国学界风起云涌，传统的易学研究方法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质疑和批判，“疑古派”学者无情地撕扯掉蒙在《周易》身上的一层“圣功王道”，力图还原《周易》在特定历史环境中的原貌，也就是“试图将古汉语经文恢复到最接近其历史的来龙去脉，并对其深入分析以解释原文本义”^[3]。这股“疑古思潮”不仅影响了中国20世纪的易学研究，而且也给西方学者研究《周易》提供了一个新的启示，夏含夷在其博士毕业论文《〈周易〉的编纂》中提出了“语境批评法（context criticism），即文学批评中的历史学方法，也就是在具体的历史时空语境中阐释研究文献”^[4]。《周易》之《系辞传》（下）曰：“《易》之为书也，广大悉备。”^[5]《周易》强大的包容性赋予其强大的阐释力，人们对《周易》的阐释从来都不是固定不变的，而是随着时代的变迁而变化。《周易》诞生于西周，历经春秋战国、秦汉、唐宋等历代学者的阐释和注疏，至今形成了蔚为壮观的中国传统易学。从不同的历史语境出发，学者们对《周易》的理解和阐释迥然不同，夏含夷从商周时代特定的历史语境出发解读《周易》卦爻辞，还原《周易》本来的历史原貌，从而表现出与中国传统易学的巨大差异。

以归妹卦和渐卦为例可以管窥夏含夷先生易学研究中对历史语境的审视。归妹是商代对“嫁女”的称呼，传统经学往往从封建礼教的角度阐释女性应该在婚姻中遵守礼仪规范，凸显了一层浓厚的道德训教。然而20世纪中国“疑古派”学者否定卦爻辞中有任何道德训教的成分，而将其还原为一个个真实的历史故事。顾颉刚考证归妹卦六五爻“帝乙归妹”指的是“帝乙嫁女于周文王”的故事，然而这桩婚姻是不幸的政治联姻，后来文王又“继娶于莘（国之女），遂生武王”^[6]。夏含夷吸收了顾颉刚的研究成果，而且进一步从归妹卦的爻辞中解读出文王与帝乙之女产生“婚变”的原因。归妹卦上六爻曰：“女承筐，无实；士刲羊，无血。无攸利。”^[7]夏先生将该句爻辞的解释与特定的历史线索联系起来，他发现“承筐”之古意暗示“女人的阴道”，因而“女承筐，无实”不能狭隘地从其字面意义理解，而必须深入挖掘其象征意义，即“嫡妻的筐里没有果实暗示她不能生育后代”^[8]。这也是文王后来“继娶莘国之女”的直接原因，帝乙之女虽为正室，但因无子嗣而渐渐失宠；莘国之女虽为继娶的侧室，但因诞武王而得宠。归妹卦六五爻曰“其君之袂，不如其娣之袂良”^[9]，意思是讲“正室的服饰不如侧室的服饰美好”。这在礼仪等级制度森严的商周时代是很难想象的，但联系到以上历史线索，这种看似违反常理的做法似乎也在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