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方的注视下：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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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属图书：《后殖民主义文化理论》

出版日期：1999-01

字数： 202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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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马克思主义”是马克思主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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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西方的注视下：女性主义与殖民话语

在最近女性主义和左派的一般著作中，“殖民化”这个词已用来指代各种不同的现象，这至少具有了某些政治的意味。从它在传统和当代马克思主义（参见巴兰、艾明和甘德尔—弗兰克等当代学者的著述）中被作为一个剥削性经济交换范畴所具有的分析价值，到美国有色女性主义者用它来描述霸权的白人女性运动对她们经验和斗争的盗用，“殖民化”这个词已被用来描写事物特性，从最显而易见的经济和政治等级制度，到有关所谓的“第三世界”^[1]某一特殊文化话语的产生。然而作为一个解释概念使用“殖民化”却相当复杂，颇成问题，它几乎长久地暗示了一种结构统治关系，一种对所论不同主体的异质性进行话语上或政治上的压抑。在此我尤其想分析的是在最近一些（西方）女性主义文本中，“第三世界女性”作为一个特殊的、独一无二的主体所产生的过程。我援用的殖民化定义主要是话语上（discursive）的那类，并集中分析在有关主体的著作中，它们通过使用特殊的分析范畴，对有关第三世界女性的“学术”和“知识”进行的某种编码和盗用的做法，这些范畴以女性主义者的利益为主要参考点，一如它们曾在欧美所清楚地表现的那样。

我对这类著作的关注起因于在当代有关女性主义的讨论中，我本人的介入和看法，以及跨越阶级、种族和国界以形成战略联盟的急迫的政治需要。显而易见，西方女性主义话语和政治实践在其目标、利益或分析上并非独特也非同致。虽然如此，还是有可能寻觅到一些共同的结论（effect），它产生于把“西方”（连同它的复杂性和矛盾性）这一潜在假定作为其理论和实践的最主要的指涉。这样的话，与其简单地宣称“西方女性主义”是独一无二的，我宁可注意到各种各样的分析范畴所及其策略用一种暗示的等级术语，把自己与他者的关系符码化时所具有的惊人的一致性。正是在这一意义上我使用了“西方女性主义”一词。同样的关于分析方法的论证也可以根据中产阶级、城市黑人和亚洲学者来进行，他们以自己的中产阶级文化作为假定标准，把农村或工人阶级姐妹们的历史和文化编为他者的符码。因此，本文在尤为关注西方女性主义有关第三世界女性的话语时，我所提出的批评也适用于第三世界学者在撰写有关他们自己的文化时所使用的相同的分析原则。

而且，下面所要讨论的这些分析原则也会导致对西方女性主义政治实践的歪曲，并限制西方（通常为白人）女性主义和全世界工人阶级及有色女性主义之间联盟的可能性。在围绕着显然所有的女性都希望被组织起来这件首要的事情（暗示共同一致）的建构中，这些限制就更为显著。女性主义学术同女性主义政治实践及组织之间必要的、整体的联系决定了西方女性主义者有关第三世界女性写作的意义和地位。因为女性主义学术像大多数其他类别的学术一样，并不只是仅仅包括有关某一主体加“客观的”知识，它还是一种直接的政治上或话语上的实践，因而也是有意图的、意识形态的。最好是把它视作阻止进入某一特殊霸权的话语（如传统的人类学、社会学和文学批评等）的阻止方式，或视作为一种背离和拒绝长期以来知识本身“合法化”和“科学化”的总体需要的政治实践。可见，女性主义学术实践存在于权力关系之中——她们反对、重新定义、甚至是暗中支持的关系。因此它不可能是一种非政治的学术。

通过不同再现话语（科学的、文学的、法律的、语言学的、电影的）来建构的一个文化和意识形态的复合他者之女性（Woman）——同作为她们自身集体历史的真实的、物质的主体之女性（Women）之间的关系，正是女性主义学术实践力图提出的关键问题之一。作为历史主体的女性和霸权话语生产的女性再现之间的关系并不是一种直接的同一关系，也不是一种对应的或简单的暗示关系，而是一种建立在特殊文化和历史语境中的任意关系。我要指出的是我在此分析的女性主义著作以话语方式把第三世界女性生活中的物质和历史异质性殖民化，于是生产／再现出一个复合的、特殊的“第三世界女性”——一种看似随心所欲地建构的然而又携带着西方人道主义话语的权威标志的想象。^[2]一方面我反驳了这些关于特权和种族中心主义普遍化的假定，另一方面我还指出了在被西方统治的世界体系语境中，西方学术有关“第三世界”的结论只是不充分的自我意识而已，并描述了相当数量的有关第三世界女性的西方女性主义著作的特征，即用一种跨文化的家长制或男性统治的特殊的、独一无二的观点进行“性别差异”分析，这导致了我所称之为“第三世界差异”的一种同样的简约的、同质的建构——认为这些稳固持久的、非历史的东西即便不是压迫了这些国家的所有但显然也是大部分女性。正是在“第三世界差异”的生产过程中，西方女性主义才盗用并把标志着这些国家女性生活特点的最基本的复杂情况殖民化，也正是在对第三世界女性受压迫的话语统一化和系统化过程中，权力在最近大多数西方女性主义著作中得到了实施，这种权力需要重新定义和命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