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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志伟:黑格尔与现代世界

作者:中国社会科学网 
发布时间:2022-0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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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简介:张志伟,中国人民大学首届杰出学者特聘教授,哲学院学术委员会主任、哲学博士、博士生导师,享受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专家,教育部高等学校文化素质教育指导委员会委员,中华全国外国哲学史学会理事长,北京市哲学会副会长。曾获得北京市和教育部多项教学奖项。研究方向为西方哲学史、形而上学、德国哲学等。

 

  从西方世界看,黑格尔哲学通常被看作形而上学的完成,与此同时也是形而上学的终结。由于形而上学的衰落,而黑格尔被看作是形而上学的最大代表,因而理所当然地成了形而上学的替罪羊。时至今日,对于我们这个不再有形而上学的位置的现代世界来说,黑格尔与现代世界有什么关系?这是个问题。

  从我们的角度看,由于种种原因,大约50年以前,黑格尔几乎是我们的西方哲学研究唯一可以研究的西方哲学家,每一位研究西方哲学的学者差不多都要研究黑格尔的辩证法,批判黑格尔的唯心论。改革开放一开始,出于对意识形态化地歪曲的黑格尔哲学的反感,学界就有了“要康德,不要黑格尔”还是“既要康德,也要黑格尔”的讨论。然而,对于20世纪80年代的学者们来说,闭关锁国之后突然打开国门,新奇的现代西方哲学就像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的万花筒,相比之下康德和黑格尔都变成了老古董而无人问津。这意味着我们对黑格尔哲学貌似很熟悉但实际上并没有深入全面的研究,所以我有时候把黑格尔戏称为“最熟悉的陌生人”。这种状况直到近二十年来发生了一些变化,其中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例如在德国,对于20世纪现象学和存在哲学的研究热度褪去,古典哲学始终是他们的深厚传统,海外留学的年轻学者们经受了良好的学术训练和传统教育,我们逐渐了解了西方学界对于黑格尔哲学的深入研究,学术研究不再像过去赶潮流一样一哄而上一哄而散。

  黑格尔与现代世界的关系是复杂多样的,我只说一下其中两个相关的问题,一个是哲学的危机,一个是现代世界的危机。17世纪科学革命之后,古代哲学无法为新兴的自然科学奠定基础,因而陷入了危机,所以从笛卡尔开始哲学家们试图重建形而上学的基础,我们可以把一百多年之后的康德和黑格尔看作重建形而上学的最后努力,黑格尔的确使形而上学得以完成,但是由于此后的哲学家们彻底放弃了形而上学这条道路,所以形而上学的完成也意味着形而上学的终结,于是我们进入了一个没有形而上学的现代世界。时至今日,二百多年过去了,现代世界演变为高度发展的科技文明,然而却并没有从中生长出能够替代传统价值观念的东西,我称之为“肉身向前”而“灵魂滞后”。无论称之为古今之争也好,传统与现代之间的矛盾也好,总而言之,现代世界是自身分裂的。当这个科技文明处在高度发展中的时候,它的伟大成就掩盖了所有的问题,然而一旦遭遇挫折(例如近年来全球化遭遇挫折等),问题便显露出来了。近些年来,现代性的问题、启蒙的问题、社会的转型问题,如此等等,始终时隐时现,不断地成为当今时代关注的热点和焦点问题。在这个大背景下,黑格尔与现代世界的关系问题毫无疑问具有非常重要的理论意义和现实意义:黑格尔哲学作为古典哲学的终结,可以看作是古典时代哲学家们为消除哲学的危机所做的最后的努力,他们面临的问题也是我们现在面临的问题,他们解决问题的方式对于我们来说构成了无可替代的借鉴。

  康德黑格尔的时代正处在从传统向现代的过渡之间,他们正处在古今之争、现代与传统之争的焦点。他们不仅面临着哲学的危机,也面临着传统的危机,因而他们的哲学思考对于我们这些处在传统已经萎缩,强大的科技文明覆盖了现代社会的所有方面,但却也暴露出对脆弱的人们来说,如何弥合传统与现代之间的断裂,显然具有极其重要的意义。他们离传统更近,对于传统与现代之争更加敏感,而我们因为浸淫现代社会已久,可能早已失去了敏感性。不仅如此,由于在现代社会,哲学已经成了一门像数学和物理学一样的专业化职业化的学科,从而失去了对社会的批判功能。借助于黑格尔对现代社会的思考,或许有可能恢复我们的问题意识。

  最后向邓安庆教授表示感谢,他所策划的这次《黑格尔与现代世界》系列讲座对于促进我们的黑格尔哲学研究具有重要的理论意义和现实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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