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一浮六艺论中的诗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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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属图书：《中国儒学.第二十一辑》

出版日期：2024-06

字数： 164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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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一浮六艺论中的诗教

摘要：诗教既是诗、书、礼、乐、易、春秋六教之一，又因其性德，即“诗教主仁”，而在六艺之教中具有特殊的定位，如“诗为始教”“诗统四教”以及“诗该六艺”。马一浮的诗教论以“感”为诗的本质，提出“诗以感为体”的观点。同时，他论述“诗教主仁”的方式即将“感”“兴”“诗”“仁”与“识仁”等范畴相结合，用诗教感兴的本质与特性达成对仁学多层次且整全的论述，由此在理论上实现从学者先“识仁”“体之于仁”到“全体是仁”，从“诗为始教”到“诗该六艺”的上达。推极诗教之功用，则是从感动兴发的“诗言志”“感于物而动”直至极尽天德王道而达成“正得失，动天地，感鬼神”与“经夫妇，成孝敬，厚人伦，美教化，移风俗”之效，因此可见诗教之旨甚大。

马一浮先生是中国现代的儒学大师，“六艺论”是他儒学思想的核心。虽然马一浮先生毕生潜心治学，博览古今中西的学术与思想，而后归宗儒家六经之学，却少有专门的研究性著作。在20世纪30年代，马一浮有意撰写《六艺论》，却因兵祸战乱之时境与心境的影响终未能作。^[1]马一浮谈及他的六艺论构想，与郑康成之《六艺论》“名同实别，不妨各自为例”^[2]，又言“有两种作法：一为长编，须引征广博；一为短篇，则但作扼要之论可矣”^[3]。“全自胸襟流出，已足取材。”^[4]在1938至1941年间，马一浮在南迁江西的浙江大学与位于四川乐山的复性书院进行讲学，幸而有讲录《泰和宜山会语》与《复性书院讲录》^[5]，这两部讲义被视为最集中与最系统化地呈现马一浮“六艺论”思想的著作。马一浮对“六艺论”的核心构想较为笃定，《讲录》虽然是限期急就之作，但后来仍无以进行较大的移易与补益，可见两篇讲录虽不能当《六艺论》专著，但其中所载“六艺论”之核心理念已经由经年累月的沉淀后臻至成熟而足以为定论。

同样，马一浮先生诗学涵养深厚，对历代诗人如数家珍，又有诗作三千余首。贺麟先生称“马先生兼有中国正统儒者所应具备之诗教、礼教、理学三种学养，可谓代表传统中国文化的仅存的硕果”^[6]，亦被誉为中国第一流的诗人，其自述“六合之内，千载之下，容有气类相感，遥契吾言而能通其志者，求之斯编而已足，庶无间于遐迩，可接于神明”^[7]。基于对诗学精深的体悟，马一浮在“六艺论”中对“诗教”的旨趣与功用有着深刻且富有创见的阐发。本文以“六艺论”为理论前提，因此对诗教思想的探讨多从“六艺论”中的“诗教”入手，与《诗经》学、诗学以及文艺学在理论与学理上虽有很大程度的重叠与一脉相承之处，但实际上它们的论域与问题意识存在着区别。^[8]马一浮对诗歌的本质的理解是“诗以感为体”，且认为诗教之道从性德中流出，基于此种认识，他在六艺论中提出了“诗教主仁”的观点，将诗教之旨与作为全德的“仁”相联结。在《复性书院讲录》之《论语大义》的“诗教”部分与《诗教绪论》中，马一浮将“感”“兴”“诗”“仁”与“识仁”等范畴相绾合，用诗教“感兴”的本质与特性达成对“仁”学多层次且整全的论述，由此在理论上实现从学者先“识仁”“体之于仁”到“全体是仁”，从“诗为始教”到“诗该六艺”的上达。推极诗教之功用，则是从感动兴发的“诗言志”“感于物而动”直至极尽天德王道而达成“正得失，动天地，感鬼神”与“经夫妇，成孝敬，厚人伦，美教化，移风俗”之效，因此可见诗教之旨甚大，虽《易》至大而为六艺之本原，但六艺（诗教作为其一）皆为圆教之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