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薄时代中,书院何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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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日期:2024-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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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马克思主义”是马克思主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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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薄时代中,书院何为?

摘要:书院二字不可轻用。“举世旷劫俶扰”,“时贤皆稗贩是务”,“学校正是习气窠窟”,唯当此之世,有学人出,引三数真正学子,暗然自修于熙攘浮薄之外,绵圣学一线之延,乃不负书院之设。马一浮湛翁、熊十力逸翁1939年于乐山古寺中同创之复性书院,虽讲学不过数载,同侪亦不欢而散,实则却是近代以来最见此书院之真精神者。书院始终在与时代的对峙中保有其独特本质,倘不解二圣入世之深心,将办院视若寻常事务,乃至一桩“两贤相厄”的丑闻,则昔年雁影必溺没于阐释者之习心,如湛翁诗中所料,“鸟迹微茫事久讹”。下文试依逸翁“心有所存”之方法,循湛翁“吾道寓于诗”之指引,重检若干复性往事,以窥前贤“聊凭飞鸟迹,留与再来人”的书院真筌。

举世旷劫之俶扰,书院一期之聚散,俱不足论矣。

——《尔雅台答问续编》,一九四一岁晏[1]

如萍无根而生,如蓬依风而转,如菌因腐而发。

——《十力语要·卷三》,一九四七中春[2]

复性书院,1939年9月17日于乐山乌尤寺开讲,马一浮湛翁任主讲,熊十力逸翁任讲座,俱当世儒宗。逸翁上堂一次即辞,经年谈及复性往事谓:论教法各异,竟以亲交而成水火。又一年零八个月,湛翁亦辍讲,书院由讲习转为刻书,直至1948年年末废院。其间缘起缘阙,辑入一部《寒江雁影录》,题中四字,似取其凄,取其旷,取其孤,取其幻。

飞鸟过江偶然留影,寒水流迁逝而无住,则江中雁影似乎只是刹那间偶合,方生方死。但若依此解,便是寻常设喻,非取意晦邃如湛翁之手笔。早在复性以前,浙大《宜山会语》中已引古人“飞鸟凌空,踪影不逝”之喻,以明人心寂照,“声色乃是无常,见闻则非断灭”,又特意提撕“此虽玄言而是实理,好学深思必能自得”。(册一 61)又《复性讲录》卷二曾以“江流”为喻,开显“迁流中见不迁,变易中见不易”(158)。如此会去,湛翁于题中或已暗用 “景不徙”之义,在“寒江雁影”意象里寓托“常与变”这一贯穿马熊二先生毕生论学的思想命题。何者刹那缘生如露如电,何者无声无臭自性恒存,自湖上初识已是湛翁逸翁歧见之枢,垂暮犹然。至于应物时何处随顺何处持守,及书院种种,皆本于此。其中深意检之赠诗及书札,可知熊先生也心照不宣,有心“备来者参考”。惜俗见唯耽看鹬蚌之争,每以“两贤相厄”一类风凉语置之;或看似钩沉散佚,博引书札,然至论断处仍是就习心揣度,其猥劣尤甚。

世既滔滔,天亦梦梦。雁过长空,影沉寒水。昔人已没,鸟印犹存。欲涉江而寻雁影,其刻舟以求剑欤?唯见湛翁每惜弟子以轻心遇古籍,辜负先儒心事。逸翁亦尝诫门人“读书必心有所存,然后于前人精意之流于文字者,能触目而起深切之感”。大抵此间书院一期之聚散,二圣己卯以降之心迹,犹有触目惊心不甘辜负者。此所以自忘其不敏,检寒江旧迹,以慰昔年照影之孤鸿也。今日书院之名俯拾皆是,借问八十年前秋鸿,来有信乎?

一 旷怡亭前示诸生

民国二十八年(1939)己卯,九月十七日辰刻,复性书院行开讲礼:是日,院中诸执事黎明即起,盥洗毕,先集学生于户外。由都讲乌以风迎先生至讲舍,先入。讲友、都讲、执事及学生以次入。先生齐庄盛服,立前正中位。讲友、都讲及诸执事分立左右。学生一列在后依序立。由引赞王静伯唱先行谒圣礼,师生向先师位北面三礼,焚香读祝,复三礼。谒圣礼毕,次行相见礼……礼毕,由簿备委员贺昌群报告筹备经过。报告后,主讲开示。先生徐步上讲堂,端坐少顷,然后开示……复由讲友沈敬仲都讲乌以风相继致勉词。礼成,肃肃如也,穆穆如也。是日与礼者,主讲一人,讲友二人,都讲四人,执事二人,学生十三人,司仪一人,引赞二人,读祝一人,知赞一人。礼堂假乐山乌尤寺之旷怡亭。(收册一 768)此乌尤寺旷怡亭,即三月前马一浮先生吟出那首《旷怡亭口占》处,其颈联“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 流传最广。惜人皆不识此诗尾联才最道出湛翁心事,且置之,俟末二节详解。

关于书院开讲的那个早晨,乌以风《问学私记》此段记述极详,却似乎唯独未录他转拜马一浮先生门下以前在北京的老师,即开讲当日以“讲座”身份参礼并致讲辞的熊十力先生。据全集册四所录马一浮先生亲订“开讲仪”,主讲开示及讲友都讲致辞之间,即“讲座”致辞:

五、主讲开示:主讲就讲坛,学生起立致敬,命之坐始坐。主讲垂语开示,学生肃听。辞毕,学生起立谢开示三礼。

六、讲座开示:仪同上。

七、讲友暨都讲致勉辞:学生起立,命坐,肃听,仪俱同上。……(册四 334)

此日辰刻至巳初间五、六两项仪程,主讲讲座依次开示的这两篇讲辞,实即复性书院因缘聚散间所存最重要之文本。前者以《复性书院开讲日示诸生》为题辑作《复性书院讲录卷一》,1940年上半即以木刻刊行[3];后者则以一字之差的《复性书院开讲示诸生》为题收入熊十力先生 1941 年编定刻行的《十力语要》卷二。[4] 熊先生应有心以此与讲录卷一对照,特作尾注:余应聘不多日,以病辞职,然存此讲词,以备来者参考。(《语要》185)且二先生书院一段争执实以贺昌群愤而辞职为节点,《语要》特以《与贺昌群》一函紧随讲词之后,有“马先生道高识远,吾非虑其有所拘也”“吾与马先生大端上无甚异同”(语要 188)等语,知此时熊先生也已心平气和重拾风度。虽“道高识远”等语颇异于1947年致胡适函中“绍兴马君谨守程朱,颂其精华亦吸其糟粕。在川时有复性书院一段关系。论教法各异,竟以亲交而成水火”(《书札》 74),毕竟熊先生于行世书作中,有心将他的复性因缘定格在开讲那日辰刻。

辰刻旷怡亭中朗读的这篇讲辞,是熊逸翁有关复性书院的唯一文献,而马湛翁讲辞用心之深也尤应重视。实则马先生对于卷二以下所存讲稿不甚满意,讲录自谓 “临讲时率尔写出,以备遗忘”(册一 177),1941年致乌以风函犹嘱“当时所举,亦仅藉为喤引,安足以尽其义?至纂辑旧说,以备遗忘则可,勿遽以为得之,汲汲流布,致蹈时人之习。书院刻《讲录》乃不得已而为之,鄙意实病其出之太率也”(册二 774)。然开讲时种种简章仪程及讲示之辞却是马熊二先生在筹划书院之初即用心至密、寄望至深之处。早在旷怡亭开示之一年以前,湛翁 1938 年 12 月致逸翁信已言:“书院不必期其实现,但简章可留为后法。望兄相助,损益尽善。”(册二 485)此中“书院不必实现”一层意思,马一浮先生书札中创院期间屡屡流出,如《寒江雁影录》收致张立民函亦有“书院之成否可以不论……今即不成,可留为后世法也”等语(册四 34),此正马先生办院之际屡言“初无成心”之意(如册二 484),可惜无论昔时展读之收信人或是后世爬梳档案之研究者,皆仍不免于“成心”,对这等流露每每泛泛读过或作谦词打发。此中差别事关马一浮先生未办院时对书院于世间之真正意义的构想,后文将有细论。总之,不同于卷二以下讲录的“率尔写出”“出之太率”,书院之简章、开讲之仪程及开示讲辞则更为字斟句酌,有心留后世法。另湛翁不愿《讲录》卷二以下讲稿“汲汲流布”,而《开讲日示诸生》一篇却于深秋讲示后旋即刊刻,次年开春已出版行世,亦可见心思。

马湛翁《复性书院开讲日示诸生》与熊逸翁《复性书院开讲示诸生》自当织读,尤应存言语行为之观念将其想作己卯九月十七日辰刻开讲仪中诸生致礼前后的两篇相续讲辞。细检两篇讲辞间,许多微妙处,其真正听众已非那日坛下书院诸生:字句间先言对未言的预断,后者对前者的回应,甚至并非争夺听者的竞赛,而是牵系着二人多年论学心事的细密暗语。此中机锋,尚需下文各节于两先生书札题赠中拾来许多线索后回顾,才可解得分明。本节且暂作不知情的听众,试想那日旷怡亭前十三位远来新生中某善会者,将得何种直接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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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道昱.浮薄时代中,书院何为?[C]//王中江,李存山.中国儒学.第二十一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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