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资本主义研究前沿报告（2016—2018）

2016—2018年度，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经济增长缓慢，再工业化政策成效不彰，经济空心化问题依旧严重；民主的“市场化”运作导致金钱政治日益公开化，政党政治的极化现象也在不断蔓延；社会贫富差距不断拉大，中下层的社会抗议活动频发，社会对抗加剧；资本主义世界仍未走出金融危机所造成的经济萧条和社会动荡。与此同时，这三年恰逢马克思诞辰200周年，列宁的《帝国主义论》创作100周年，《资本论》第一卷出版150周年，《共产党宣言》出版170周年。在此背景下，国内外学者围绕当代资本主义的新变化进行了新的考察，对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进行了深化研究，并对资本主义制度及其当代表现形式进行了批判，在此基础上，一些学者还围绕替代性探索提出了新的构想和主张。

一 选举政治凸显西方民主制度的衰落与困境

（一）西方民主普世性与优越性遭质疑

21世纪初，西方民主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希腊、葡萄牙、爱尔兰和西班牙等欧元区国家出现严重的债务危机，英国面临苏格兰分离主义问题，西欧国家还面临难民危机和恐怖袭击困扰，欧美各国遭遇巨大的财政赤字，各国政府显得力不从心，无所适从。这从侧面反映了西方“选举式”民主遭遇了危机。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的爆发，严重打击了西方民主制度的合法性。如今，黑天鹅事件频发，英国脱欧、美国大选、意大利公投以及法国大选等，都暴露出西方民主制度面临衰落的困境，其弊端日益显现。对此，学者们普遍认为，西方民主乱象再次向世人证明，西方民主形态并不具有普世性与优越性的性质特点。西方民主政体自身的僵化与极化，缺乏与时俱进的改革与调节的动力机制等都使其面临巨大的挑战。在西方民主摇摇欲坠之际，东方却在不断进步，世界重心逐渐向东方转移。

张利华认为，熊彼特和亨廷顿把民主的标志确认为“选举”的主张深刻地影响了西方国家，成为西方国家判定民主的共识。比如，美国和欧盟就是以此为标准确认世界上哪些国家是民主国家，哪些国家是非民主国家和半民主国家的。但是，民主包括了实质民主与形式民主两个方面，其中实质民主是形式民主的精神和灵魂，形式民主是实质民主的实施载体，两者缺一不可。实质民主是指国家的主权来自于人民，服务于人民，受制于人民；形式民主则是指民主的制度、体制、机制和操作程序。正是由于混淆了实质民主与形式民主的区别，把形式民主当作实质民主，用工具民主取代实质民主，抹杀了民主的精神实质，使“民主”成为政客、政党派别和资本集团谋取自身利益的工具，导致当今西方国家的民主政治陷入困境。^[1]

苏长和认为，民主的本义是人民民主，是形成在国家治理中用于团结各方面力量、有序调动和激发各个阶层和群体参与国家和社会治理的一套制度体系。民主并非必然通过党争的方式实现。从历史上看，资产阶级革命以后出现的多党制满足了当时贵族、地主、资本家等阶层分割政治权力的需要，他们通过代议制和多党制，将人民的意愿分流到不同党派下，从而制造了民主的假象，这个时候，人民民主的整体性被现实政治中的对抗所替代。^[2]

唐士其认为，现代西方民主制是一种被嵌入到自由主义基本政治框架中的民主，因而受到自由主义价值规范的诸多约束和限制。但与此同时，公民政治权利的平等及作为这种平等制度体现的民主制，又为自由主义政治体系提供了正当性基础。两者之间这样一种复杂的关系，使自由主义在其自身的话语体系中无法证明民主受到的各种规制，从而在相当程度上掩盖了西方民主和一般意义上的民主的真相。^[3]

迪特里希·瑞彻迈耶等美国学者认为，资本主义与民主携手并进是一个获得广泛认可的看法。的确，在西方政治话语中，这可谓老生常谈。报章评论和政治公告经常强调资本主义发展，即相互竞争中由资本利益所驱动的经济发展，也会带来政治自由和对政府事务的民主参与。事实上，民主和资本主义经常被视为几近一回事。但实质上民主与资本存在本质矛盾，资本逻辑的扩展与侵蚀是导致民主衰落的根本原因。^[4]

尽管在西式民主的对外宣传和学术研究中，常常将多党竞争视为民主的一个标准，并主张其他国家只有向这个标准看齐才能视为民主化，但从现实政治运转来看，对抗式民主造成许多相互否决的现象，在国际关系中，还出现外交承诺的随意性，成为有效全球治理的国内制度障碍。因此，赵卫涛、张树华认为，囿于行为主义本身的理论缺陷与西方固有的意识形态偏见，西方在民主测量及其指标体系构建方面虽取得一些成果，但却掩盖不了其打着科学的幌子垄断国际民主话语权乃至对外输出民主的本质。无论是从概念、方法论等理论角度，还是从冷战结束后国际民主化的实践角度来看，当今西方民主测量都面临难以克服的理论迷思和现实困境。对此，我们不仅要认清西方民主测量的实质与目的，而且还应将国际局势变迁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发展道路的实践相结合，积极推动国际民主议程的转向，不断提升中国在国际政治舞台上的影响力与话语权。^[5]这也提醒我们要保持头脑清醒，对西方民主洞若观火，不要东施效颦，更不要邯郸学步，迷失自我。

（二）美国大选中的丑恶现象折射西方民主的堕落

何怀宏认为，2016年美国总统大选的“特朗普现象”引人注目，选举结果初看起来似乎出人意料。对这一结果可以有多种解释，而其背后的基本价值观念的分离与冲突，可能是一个起根本和持久作用的原因。对这种价值冲突的分析，有必要追溯美国社会从殖民时期以来到当代，其基本价值观念的形成、结合、演变及其与社会政治关系的历史。在美国建国之前一个半世纪的开拓历程中，诸如生存、信仰和独立等一些基本的价值观念已经开始形成，而争取国家独立时期，追求自由平等与个人幸福的欧洲启蒙运动思想的传入也为之添加了新的内容。这就使《独立宣言》文本所概述的美国价值观呈现出复杂的两重性。这些价值观念在建国之后又经历了一系列朝向更加全面和深入的平等的演变，发展到今天，它们之间隐含的矛盾也开始表现为比较明显和持续的冲突。这一冲突聚焦在独立自由与平等福利，以及传统信仰义务与个人选择自由之间。冲突的双方在美国历史中都有自己的某种深厚社会基础与合理性根据。至于今后这种冲突会呈现何种走向，将不仅受到美国特殊情况，也受到世界潮流的影响。^[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