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人之间——中西形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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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属图书：《当代处境中的美学问题》

出版日期：2007-12

字数： 104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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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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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马克思主义”是马克思主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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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人之间

从西方人的眼睛望去，由物质的皮肉加上抽象的精神而构成的鲜活灵动的人，是天上的神在自然世界的象征。人不是神，但人又是神；神不是人，但神同时又是人。倘若我们用文化认识的方法来寻求这种理想的本质，那么，西方世界自古希腊以降，其形体审美意识之文化模式就是一种“神人相合”的模式。

当我们用同样的方法转而考察中国人的形体审美意识之文化模式时，就会发现，中国人历来所具有的对人之形体的审美意识，决定了人不是神，神也不是人，可是人却应该敬畏神、走向虚缈却又具体感性的神性地位；凡俗世界的人无所谓美，只有神灵之美才是真实、纯洁的。由此，中国人形体审美意识的文化模式，就成了一种“神人相殊”的模式。

中西形体审美意识之文化模式的巨大差异，无疑有它们各自深浑的自然—人文根源。当然，西方人的形体审美意识植根在古希腊文化的土壤中，所以，当我们寻找其文化模式的根源时，也就必须从古希腊的自然—文化状态着手。一旦我们对古希腊时代的自然—文化状态有所了解，并因此认识了希腊文化中的形体审美意识表现，那么，我们也就可以认识整个西方世界在形体审美意识的文化模式方面的基本情况。

一源于遥远希腊时代的西方意识

希罗多德曾经指出，希腊不论在气候方面或在其他方面，都居于介乎欧亚两洲之间的适中地位，所以希腊人的天性是完美不过的^[1]。的确，温润和煦的地中海气候，为希腊人提供了一个培养对自身肉体的自觉感受的完美环境。希腊人可以自在地过着露营生活：从五月中旬到九月底都睡在街上，妇女们则睡在阳台上；没有酷热使人消沉和懒惰，没有严寒使人僵硬迟钝。希腊人既不会像做梦一般麻痹，也不必连续劳动；既不耽溺于神秘的默想，也不堕入粗暴的蛮性，特殊的气候条件使得希腊人不仅有了充裕的享受生活的条件，而且有着从现实生活中发展起对自己形体美的欣赏热情和创造热情的可能性与现实性。“什么都赤裸裸不加遮掩，这是希腊人的特征”。普里尼在公元一世纪所概括的这种希腊生活形象，显然已包括了希腊人对人的形体美的某种极端朴素的观念：既然大自然赋予了人类以优越的自然条件，那么大胆地袒裎自己的身体，大胆地歌颂和赞美身体的美，就是合乎自然的事情。

除去这种自然原因以外，也许，在古希腊人形体审美意识的培养和发展中，希腊文化中的尚武精神更起了至关重要的影响。各城邦之间经常不断的战争以及胜败得失对于每一个城邦居民所包含的意味，促使希腊人自幼就树立起一种武力制胜、尚武卫国的精神，并因此在希腊人中间确立了强烈鲜明的体育锻炼观念和风气：有强健的身体，才能赢得战争的胜利；要有强健完美的身体，首先就得制造身体强壮的种族。为此，希腊人采取了种种办法：体格有缺陷的婴儿一生下来就得处死；法律规定结婚年龄，以便选择对生育最有利的时期生养下一代；等等。制造了这样的种族，第二步就需要对个人进行培养，塑造个人强健的体魄：冬天在寒冷的河里洗澡；到野外去抢掠；只喝清水，吃得很少很坏；睡在露天以忍受气候的变化。这种培养方式甚至对女孩子也不例外。在整个古希腊，年轻人大半时间都在练身场上训练角斗、跳跃、拳击、赛跑、掷铁饼，在阳光下把赤裸的肌肉练得又强壮又柔软。这种诞生于战争需要的功利性活动，最终演变成为希腊文化的一个特殊象征，并导致了希腊人对强健生命的文化性认识，“在他们眼中，理想的人物不是善于思索的头脑，或者感觉敏锐的心灵，而是血统好，发育好，比例匀称，身手矫捷，擅长各种运动的裸体”^[2]。体育竞技之风盛行于希腊各地，其本身早已不仅仅是一种单纯的生活习惯，而是蕴含了深刻文化意义的观念之表征。它排除或改变了人类不健康的羞耻心——当希腊周围的利提阿人、加里人等几乎所有异族还都以裸体为羞时，只有希腊人毫不介意地脱掉衣服参加角斗与竞走，甚至青年女子在运动时也差不多全是裸体的——从而使希腊人（延续至以后的西方人）得以充满热情地追求自然生命的健全和美丽。希腊全民性的盛大活动如奥林匹克运动会、毕提运动会、奈美运动会等，成了展览和炫耀裸体的场合，引来希腊诗人纵情赞美运动员的身体之美。凡此种种，都已在实际的文化性行为中肯定了希腊人相当成熟的形体审美意识的现实基础：只有健康、强壮的身体才是最美的；只有经过艰苦锻炼而造就的肌肉线条，才真正刻画了自然生命的全部活力和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