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太白又封侯，君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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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属图书：《梵净国学研究.第2辑》

出版日期：2019-04

字数： 316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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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马克思主义”是马克思主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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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太白又封侯，君乃诗家太守

一

2014年12月在西昌月亮文化会议上，滕伟明先生和沈曙东老师交流时，滕老坐在沙发上吟诵了一首诗词：

早岁昂昂欲戍边，几回风雪梦天山。兵书自注十三篇。

久矣无心谈塞外，居然有味读花间。庸夫事业女儿笺。

我在旁边聆听，心生欢喜，跌宕起伏的审美反差，虚实相间的写作手法，不同于时下流行的晦涩之句。我主动打听这是谁的大作，才知道这首《浣溪沙》的作者就是滕老本人，词牌后的题目是《夜起自抚》。返蓉归校，在通读《滕伟明诗词抄》之后，数月来反复阅读欣赏，随手在阅读原诗词的时候批注自己的心得与体会，纯粹是从读者的角度，表述笔者心中对当代诗人滕伟明先生所写部分诗词的理解。今整理成文，以资学界同人互探诗艺。

1976年毕业于四川大学中文系的滕伟明先生，1985年前在万源城口任教，1986年才调回成都工作，现为四川省诗词学会会长、中华诗词学会理事。其繁体竖排版《滕伟明诗词抄》^[1]作为中华诗词（BVI）研究院项目、“当代诗词家别集丛书”之一，周啸天教授在该诗词选的序言中给予了高度的评价，笔者不再赘述。

据笔者统计，《滕伟明诗词抄》共收录三百七十五首，其中可圈可点的上乘之作，笔者认为至少有一百八十六首^[2]，首首逼人眼，何其快哉！

从全书的分卷上可以看出，作者基本上是以时间为序在编选这本集子，^[3]读者通过阅读这本集子，基本可以窥探诗人一生的大致经历，而从创作者的角度讲，“文革动乱的年代，奔走流离的生活，广阔的社会阅历，使他诗词作品的思想与艺术，都达到了极高的境界”。^[4]这种评论，是有一定的见地且比较恰当的。

《万源阻雪》实乃以《八台雪歌》为标志的诗人诗风成熟之先声，全诗如下：

银山莽莽压城摧，密密彤云冻不开。

半夜惊风掀瓦去，平明猎马踏冰来。

拥炉暂得家千里，对雪能赊酒一杯？

逆旅主人莫生厌，客囊那可度人才！^[5]

虽为七律，但审美意象与歌行体的《八台雪歌》几乎一致，都是写“雪”“山”“风”“客”等，只不过后一首境界更加圆浑成熟罢了，所以也喜欢写歌行体的周啸天教授说“滕伟明脱胎换骨之作是《八台雪歌》”^[6]，而周教授忽视了紧挨着排在前面的这一首，也许作者本人也是如周啸天教授那样认为，而把这首七律给淡忘了。^[7]《万源阻雪》可谓古语诗意，章法的起承转合处理得当，首联写景入题，颔联有力，颈联的“赊酒”一词更显古意，尾联藏有自负的奇志，“度”者，评量也，含蓄高雅。

《八台雪歌》换韵巧妙，章法深得歌行体的精髓，“千里赴任多佳思”，又不是一味地被恶劣的风雪所震慑，对“如此江上如此景”顿生几分敬畏和赞赏，诗有李太白之遗风！

《浣溪沙·柬成都魏启鹏》^[8]雅致可读，词语的使用极其有张力，读者但看“雨打浮萍”，而不意“诗囊”被提及，唐代贾岛的诗囊本带寒意，而此诗却道“未全贫”。“茶博士”后对一个“酒将军”，优美敌壮美，“逼人豪气是唐音”，全然一片天机。

《浣溪沙·送戏下乡》以元代大戏剧家关汉卿自比，“满场喝彩足风流。何人不识俏班头”。^[9]可以想见当年先生之风华正茂，人才风流，令人羡慕。诗人自注，此词作于1974年，“余改调城口文工团作编导，人手不够，也兼演员。当时文工团经常背着被盖卷下乡演出”。^[10]工作之艰辛，苦中有乐，也展示了诗人多才多艺的一面，人生无有此艰难，何来此佳作？生活永远是艺术创作的源头！

《文工团二首》^[11]用“鹅头”形容在禾场听戏的农民们人头攒动情景，诙谐有趣，又是古人之常式。羊皮鼓的声音今不多闻，都市有的是车鸣人喧，“可怜渔鼓娇无比，惹得乡人唱到今”。令我辈心生向往，访而听音，也可开怀！

《凶宅》^[12]最感笔者肺腑，衣食住行，乃生存之必须，而先生当年居然以他人皆不敢住的房楼为“窃喜”，无可奈何之境地也。据此诗自注可知，其“小女夜哭，不知何故。后老同事语吾：前清女监也”。

爱子之心，人之本性，而先生当年无以疗哭，其心何忧苦？唯以诗写之，凄苦在岁月，今人读此，也为之动容。“尚使卿卿能免俗，诗朋酒友可长留。”师娘之“俗”，实非庸俗，维持家计之责任与必须，爱家之举也，而所谓的“诗朋酒友”有几人可靠？又有几人知心？如注所指的“老同事”兴许是其一吧，何不早告之实情，或帮助谋其吉宅？民间一直认为阳宅当卜而求之，杜甫也然，笔者家乡风俗也是如此，最忌讳居阴地或监狱刑场地，若违此，家不兴旺。先生或有耳闻，居然坦然处之，戏谑调侃背后，含有丝丝凉意。笔者揣测，今人绝不会选购如此商品房，滕老来蓉工作，条件转好，也绝不会再居如此宅地。

《丙辰清明》^[13]一诗为笔者独喜，因为笔者生于是年“丙辰”之秋，而滕老已三十三岁矣。以诗结缘，相识共事，读其诗作，跨代而同行，前辈比家父略长，怎不敬佩？全诗写当年周恩来总理逝世，举国哀痛不已，清明节的纪念，“银花”和“泪泉”，诗人自己也是“病骨支离”，但当时的“四人帮”未倒台，所以，希寄闪电的“金剑”来“裂天”锄奸了。全诗哀痛之中有希望永在的信心。

《沁园春·和盛清快词》^[14]写出了“四人帮”倒台后的大快人心，“十载萧蔷，十载干戈，岂曰景和”。开门见山，砍切了当，不做女儿语。“愧”字领起下文，以唐朝骆宾王和周朝姜太公作比，把“四人帮”直呼为“四魔”，叶帅如“绛侯”，“剑挥诸吕”，吕后乃江青之流乎？笔者不敢断言。“举国狂欢万面锣”的场面后学没有亲见，但“将进酒，要通宵高唱，泪洗山河”的诗人热情和激越，正显当时国人的心情：欢快、快乐、快意！真是时代之写实之作，杜甫式的“诗史”也。读至此，笔者始有进一步了解“盛清”其人的欲望，幡然悟其友谊之真挚可贵，有此好友，始有此佳作产生。^[15]诗之外界本客观存在，不可强求，境与情俱，诗来找人。

《回成都四首》^[16]作于1981年，作者因阅高考卷回成都。作者本来是成都人，离开成都已十四年矣，怎不感慨万千，故而第一首起句就说“一别成都十四年”，时空的大跨越，最令人产生哲学之思，其对本身的关注就是诗人最常见的一种表达。“捶琴煮鹤卧巴山”，承接自然，交代这十四年诗人到哪里去了，原来是到了川东北的大巴山，而笔者恰是自大巴山走出，来此成都求学、工作、定居，固又增几分熟悉。滕老作绝望之语“何事归来忽泫然”，极度深刻，极度真实，令读者也为之一洒人生辛酸之泪！第三首的“客窗袖手听耆老，演说当年红卫兵”把昔日武斗事写入诗中，古人所未及；而我等知晓串联事，多自散文小说或正史，古朴雅致的绝句写此，第一次读及，境界新鲜有趣，那藏于客窗之下的诗人自己正是人所演说的历史亲历者，历史有时候就是这样具有喜剧性，被评论和评论的人各自扮演的角色虽说不同，其实都在被书写。今日津津乐道，昔年一片莽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