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占庭罗马东正教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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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属图书：《新编剑桥中世纪史.第七卷，约1415年至约1500年》

出版日期：202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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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马克思主义”是马克思主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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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拜占庭：罗马东正教世界（1393—1492）

第一节年代与界定

与大多数中世纪人相比，拜占庭人也许更为关注不确定之事，如推算时间（measuring time）和界定权威（defining authority）。对于这两者，他们所能做的都不多，但命名（naming）是驯服自然和无序力量的一种方式，以便将卑微的凡尘俗事纳入上帝的秩序。拜占庭人称这种秩序为“排序”（taxis）。在“公元”（Anno Domini）15世纪，他们更进一步地雕琢这种“排序”，因为对于使用“创世纪元”（Anno Mundi）的正教基督徒，这十分简单，15世纪就是尘世的末日。对于新罗马君士坦丁堡的人而言，无论是皇帝的臣民，牧首（patriarch）的臣民，还是两者共同的子民，都相信世界创造于公元前5508年9月1日。君士坦丁堡于1453年5月29日落入奥斯曼土耳其人之手后，素丹穆罕默德二世的首任牧首，根纳迪奥斯二世·斯科拉里奥斯（Gennadios Ⅱ Scholarios）预测世界末日为1492年9月1日，亦即第七千禧年的终结时间，并视之为天大的事。在1393年，即尘世最后一个世纪的第一年，牧首安东尼奥四世（Antonios Ⅳ，1389—1397）也曾对世事重新“排序”。莫斯科大公瓦西里一世（Vasilii Ⅰ）曾抱怨说，在君士坦丁堡，教会倒是有一个，靠得住的皇帝似乎一个也没有；牧首反驳说：“没有皇帝就不可能有教会。不错，这些人（the nations，即土耳其人）即便在神的许可下，现在包围了皇帝的政府和驻地……但他仍然是罗马人的皇帝和专制君主，也就是说，是所有基督徒的皇帝和专制君主（autocrat）。”^[1]

地图20 15世纪的罗马正教与奥斯曼世界

真相是，1389年经科索沃一役赢得王位与塞尔维亚臣服的奥斯曼素丹拜齐德一世（Bayazid Ⅰ），在1393年又吞并了保加利亚，并准备围攻君士坦丁堡皇帝曼努埃尔二世·巴列奥略（Manuel Ⅱ Palaiologos，1391—1425）的政府和驻地，只是因为1402年素丹在安卡拉被帖木儿（Timur）擒获，这次围攻才宣告破产。^[2]不过，蒙古人不久就撤离了安纳托利亚（Anatolia），但在今天的土耳其境内，奥斯曼人原来的酋长联盟势力（nexus of emirates）随即复活。奥斯曼人因而陷入内战，直到穆罕默德一世（Mehemmed Ⅰ，1413—1421）上台，他们才在新近征服的巴尔干地区重新组合起来，这为拜占庭赢得了半个世纪的喘息之机。到1453年，这座城市已不再是西方对抗亚洲部落的桥头堡，事实上它成为亚洲部落对抗西方的前沿。从世俗角度看，奥斯曼国家治下的正教徒数量已远超拜占庭皇帝治下的正教徒。素丹穆罕默德二世（Mehemmed Ⅱ，1444—1446，1451—1481）是作为一位欧洲的统治者，以巴尔干为基地，才最终攻取君士坦丁堡作为他征服和再征服安纳托利亚的前哨的，此事占据了其余下的统治时期。

奥斯曼人不是一个民族（people），而是一个王朝；他们的穆斯林臣民当时也不自称为“土耳其人”（Turks）。牧首安东尼奥轻蔑地用“nation”（希腊语ethnos，拉丁语natio）一词来描述这些野蛮人——但他也不称自己是“希腊人”（Greek），更别说“希伦人”（Hellene），那指的是一个古老的异教族。他用希腊语称自己是“谦卑的安东尼奥，上帝的选民，新罗马君士坦丁堡大主教，普世牧首（Our Moderation，Antonios，elect of God，archbishop of Constantine the New Rome，and Ecumenical patriarch）。”我们今天称他的教众为“拜占庭人”。但这种称号，正如用法国首都巴黎的古名“鲁特西亚”（Lutetians）称法国人一样，只是出于方便。就安东尼奥而言，他和他的教众都是君士坦丁一世的新罗马的基督徒臣民。因此在本章中，使用他们自己命名的“罗马正教徒”（Roman Orthodox）来指称他们。

在15世纪，“拜占庭人”仍自称为“罗马人”（希腊语Romaioi），与“基督徒”同义；在希腊语中，他们的“教会”一词是指大公教会或普世教会。但是，为了反击四面围攻的奥斯曼人，皇帝约翰八世·巴列奥略（John Ⅷ Palaiologos，1425—1448）不得不向旧罗马和另一个大公教会求援。让约翰大为诧异的是，尽管在1439年7月6日佛罗伦萨的签字仪式上，他身穿紫袍，已然用希腊文潦草地署上了“信奉基督上帝的忠实皇帝和罗马人的专制君主”的大名，但在随后颁布的《教会合一令》（Union of the Churches）拉丁文本中，他还是被称为“希腊人的皇帝”。^[3]但皇帝明显是罗马人，而他的臣民不久就通过全体拒绝佛罗伦萨公会议而确认了他们的正教徒身份。

讨论时间与称谓，在今日看来似乎有点尚古学究气，但对于理解15世纪罗马正教徒的身份却至关重要。15世纪，大致与伊斯兰纪年的9世纪属于同一时段，当时，正是奥斯曼人依据他们的身份首次称拜占庭人为从被称为“罗姆”（Rum）或罗马的帝国幸存下来的那个教会的子民。这个称呼一直保持到今天，最为生动的事例是，土耳其东北部的一位村民解释说：“这里原是罗马人的国家；他们在这儿称为基督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