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语的并立四字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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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属图书: 《陆志韦集》

出版日期:200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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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马克思主义”是马克思主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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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语的并立四字格

汉语有这么一种特性:我们听一段话或是念一段白话文,老是会觉着句子里的字(音节)会两个两个,四个四个的结合起来。

武松|武二郎|走在|路上|防身|的|武器|就是|这|一条|哨棒。|什么|叫|哨棒|啊。|一根|木棒|木质|坚硬|分量|沉重|能工巧匠|把|他|造成|的。|(连阔如先生说《水浒》)把这三句写下来,划上长道、短道,可以表明音节的结合。换一个人来划道儿,地位、长短,不必跟上文全然一致,但是字的两两,四四结合起来,还是明显的。

字的两两结合,语法书上早已留意到了。有的是“词”,有的不是“词”,也讨论得很上劲,很认真。这里只想谈谈四个字的结合。“走在路上”、“木质坚硬”、“能工巧匠”都是四字格。这三个例子又各不相同,内部的语法结构全不一样,并且大家会体会到第三个例子的结构要比前两个紧凑得多。假如不信,可以说说试试。说得慢些,“走在|路上”,“木质|坚硬”,中间可以停顿,“能工|巧匠”就不成话。像前面的两个例子一般语法书不必特别提出来讨论,因为语法结构上并无突出之处。偶然遇到问题,像在“满不在乎”、“岂有此理”之类,也不过指出那是“成语”罢了。像“能工巧匠”那样的结构,不论是从造句法或是从构词法的观点来看,都应该特别留意。说起来不能停顿是特点之一。不单如此,四个字的内部组织更表现出汉语的特性。“能工”对“巧匠”,“能”对“巧”,“工”对“匠”。再像“奇形怪状”不只是对对子,并且“奇怪”和“形状”都是并立的双音词,穿插着使用。“不三不四”、“死吃死喝”、“东说西说”、“有的没的”都有两个字重复,可是内部结构又各各不同。我们管这些都叫做并立四字格,提出来作为专题研究。

做这项研究不妨说有两个动机。一则我们最近的工作上发生了一个理论性的问题。这样的一个并立四字格是汉语的什么东西呢?例如“东南西北”是四个词还是一个词呢?“青山绿水”是四个词,是前后两个,是交错的两个,还是一个呢?“不三不四”、“不大不小”、“不干不净”是几个词呢?“不……不”是什么呢”“你死我活”是词呢,还是句子呢,还是两句句子呢?因为我们不能不把口语里所有的例子全都分析一下,排比一下,并且说明它们在句子里发生什么语法作用。

二则据我个人观察,并立四字格在现代汉语里还占相当重要的地位。有些重要文件里,前些年不那么用它,近来都用起来了。在文艺作品里,报道文学里,这趋势特别明显。杨朔《三千里江山》,九万多字里出现了肯定是并立四字格的例子六七百个。汉语为什么有这种现象呢?它是从哪里来的,从文言还是从古白话呢?问题不只在乎那些字眼,那些词藻,首先在哪里出现。种种不同的格式,例如“红男绿女”是语法上的并立向心格,“顶天立地”是并立动宾格等等,一个一样,可是每一样又自成一套,因为我们又能随便说“青山绿水”,“说长道短”等等——这些格式是从哪里来的呢?它们在现代汉语起什么作用呢?是在发展的,还是会逐渐消灭的?这是并立四字格的历史问题。

到目前为止,我还只能在这一联串问题上初步摸索了一下,也并没能掌握足够的资料。问题多得很,要把它们有条理的排列一下,也颇不容易。我只知道这些问题之中,有的是关乎词法、句法的,有的是关乎词汇发展的规律的,有的牵涉到修辞学和文艺修养方面。先就我所知道的一星半点做一次报告,为的是希望大家注意到并立四字格的多样性,然后分头做些深刻的研究。这种工作会帮助我们认识汉语是怎样的一种语言。

带有并立成份的四字格可以按照前后两段的并立不并立分为若干类。

(一)男:女/老:小 瘦:小/枯:干 两两并立,前后并立。

(二)打:扫/干:净 开:辟/天:地 两两并立,但是前后不并立。不在本文讨论之列。

(三)横七/竖八 巴头/探脑 前后并立,但是两两不并立。

此外白话里还有少数四个字一样并立的例子:

(四)春:夏:秋:冬。浆:洗:缝:补。得合并讨论。

上面的(一)式又可以是前并后不并(“门:窗/板壁”),或是前不并后并(“香花/灯:烛”)。现代话少有这样的,文言也少有,古白话小说里可时常出现。要是前后两段都不并立,一般的就变成随便列举两件事,两样东西。

并立四字格当然只能算是汉语的骈体性的一种特殊表现。骈体的格式,短则两字(“国家”名词,“成立”动词,“新鲜”形容词,“刚才”副词,“并且”连词,以及种种双声叠韵词,种种双音象声词,感叹词,和“萝葡、凤凰、哏哆、醃髒”)之类,只是叫汉字打扮成骈体式的)。三字的骈体式有“天不怕,地不怕”,“光梳头,净洗脸”……,四字的有“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前不巴村,后不巴店”……,以至五言律句、七言律句、演联珠、上百字的长联、大段八股文。我们只能从这样一个整整齐齐,四平八稳,一般一配的背景上来认识白话里的并立四字格。同时,我们也不能就此肯定说并立四字格是从哪一种骈体式发展出来的或是紧缩成的,这是待研究的问题。

单就字面上看,有些不并立的四字格可以跟并立的完全相同。

  开天辟地 保家卫国 左邻右舍 青山绿水 并立

  开辟天地 保卫国家 左右邻舍 青绿山水 不并立。

能这样互相交错的例子,现代白话里绝少见。更重要的问题是第一行的例子跟第二行比较,意义上和语法作用上都大不相同。“开辟”是一个在句子里能自由活动的单元,“天地”也是,合起来成一个通常的动宾格式。“开天”或“辟地”都不能自由活动,合起来才成一谓语。“保家卫国”是一个新起的四字格。“保卫国家”不常说。北京话不说“左右邻舍”,可是“左邻右舍”是活的。两个格式在意义上也不全然一样。“青绿山水”和“青山绿水”更不是同一回事。并立的四字格和不并立的不能相提并论。

下文先分门别类,详细罗列北京话的并立四字格的各种类型。表上只列举对仗工整的例子,像“拿糖作醋”,动字对动字,名字对名字,动宾格对动宾格。把四字全不相同的例子和叠字的例子(“家家户户”、“滴溜滴溜”、“没头没脑”、“倚势仗势”)分开着排列,好让讨论起来方便些。各个项目之下,有时候举两行例子,一行注明是“文”。“文”不是文言,是指北京人在“转文”的时候才说的。没有注上“文”的项目并非全然没有“转文”的例子,只是不常听到,不必特别标出来。

又有几项加上托弧(  ),表明这样的格式是“貌似”格。例如动宾类之下“挤鼻弄眼儿”,两件事并立;“搬砖砸脚”也代表两件事,只是前后不并立。同样,在向心类,“铜墙铁壁”前后并立;“人面兽心”,中间拐了弯了。象声格之下,“叮零当啷”之类是汉语的一种特别构词法,并立性可以怀疑。

北京话里各种各样的并立四字格(有的例子口语里不常听到)

动宾

  挤鼻弄眼儿 拿糖作醋 留心在意

  开宗明义 收缘结果 设身处地(文)  〔宾是名〕

  说长论短 寻死觅活 巴高望上

  隐恶扬善 驾轻就熟 标新立异(文)  〔宾是形〕

  连踢带打 惹是招非 撒泼打滚儿

  有始无终 发号施令 送往迎来(文)  〔宾是动〕

  接二连三 呼么喝六 颠三倒四     〔宾是数〕

 (搬砖砸脚 信口儿开河 对症下药)

主谓

  门当户对 眉开眼笑 时来运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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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志韦.陆志韦集[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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