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子恺是我国新文化运动的启蒙者之一,是我国现代国民音乐教育的先驱,是继李叔同之后,将西洋音乐介绍到国内的主要践行者之一。丰子恺不但长期从事学校音乐教育,为起步中的我国近代音乐教育躬身实践,而且他在音乐教育实践过程中所阐发的音乐教育思想,也是我国近代普通学校音乐教育理论的重要组成部分。丰子恺一生出版的著作达一百八十多部,近代中国,很少有人像他那样在文学、艺术等各方面都能取得令人瞩目的成就。他在音乐方面的著、译作就有42部之多,撰写、发表音乐理论文章百余篇,早在20世纪20年代他就出版了《艺术概论》《音乐入门》《音乐的常识》《生活与音乐》等音乐著作,为社会音乐空气“稀薄”的时代作出了开创性的贡献。此后,无论是艰难的抗战时期、还是新中国成立初的和平建设时期,丰子恺都一如既往地从事着西洋音乐理论的著、译,为音乐教育事业的发展、为我国社会音乐事业的繁荣孜孜不倦地辛勤耕耘。

客观地看,一部中国近代音乐史,就是以现代专业音乐的创作发展为主线、以专业音乐教育的创建为龙头、以西方音乐理论的传播为辅佐、以普通学校音乐教育的普及发展为基础的一部西乐东渐的发展史,而丰子恺的音乐实践与理论作为,恰恰处在1920年代前后近代中国新音乐转型发展的关键时期。正是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丰子恺开始了他的音乐实践及音乐理论探索,促进了此一时期中国新音乐的发展转型,对后续中国音乐的发展起到了铺路架桥的重要作用。
然而,由于我国传统的音乐史学研究秉承的学术理念,即非“专业”、非“精英”的音乐人士基本被排除在音乐学思考之外,正因如此,对丰子恺的音乐实践与音乐理论贡献研究,较少有成果见到;更由于很长一个时期以来受“左”的思想影响,在各类音乐史著作中,丰子恺在中国现代音乐史上的作用被放置在无足轻重的位置,更未能将丰子恺的音乐美育实践与音乐理论贡献放置在中国近代新音乐转型发展的大背景下进行研究,从而揭示丰子恺的新音乐成就与贡献,甚至错误地评价了他的音乐实践与理论贡献,这些与其在中国近代新音乐发展中的实际贡献极不相当。有幸的是,嘉兴学院刘建东教授的新作《丰子恺的音乐实践与理论研究》,突破传统认识的窠臼,填补了我国近代音乐史学研究的这一缺憾。
《丰子恺的音乐实践与理论研究》通过对丰子恺的音乐教育实践、音乐审美教育思想、西方音乐家与西洋音乐作品的中国传播、西方音乐理论的中国化实践、丰子恺的音乐美学思想等方面的研究,全面、客观地展示丰子恺为我国现代音乐教育的发展,以及中国近代新音乐的发展转型所作出的突出贡献。全书结构分为绪论、上篇:丰子恺的音乐艺术实践、下篇:丰子恺的音乐理论研究三大部分。
“绪论”介绍了丰子恺的生平、自幼接受传统文化与新式学校教育、在浙江省立第一师范学校求学以及赴日留学的经历。幼年至青年时期的音乐学习,是丰子恺一生音乐实践与音乐理论作为的前提,这其中有他欲将从事音乐教育事业的萌动,有他后续音乐教育思想的萌芽,也是他研究、传播西方音乐理论的发端。
“上篇”分三个章节,完整梳理了丰子恺的国民音乐教育实践、歌曲创编、音乐著作的编译出版及期刊编辑工作,阐明了丰子恺音乐艺术实践对我国1930年代前后社会音乐发展的积极推动作用:音乐教育实践有力推动并促进了我国现代音乐教育的发展;创编歌曲丰富了学校和社会音乐生活;音乐著作的出版促进了西洋音乐在中国社会的广泛传播、进而推动了近代中国新音乐的发展。
“下篇”三个章节分别从西方音乐家及西洋音乐作品的中国传播、西方音乐理论的中国化实践,以及丰子恺的音乐美学思想三方面审视了丰子恺的音乐理论成就,客观公正地评价了丰子恺的音乐理论贡献。研究认为从西乐东渐和中西音乐文化交流的角度考察,丰子恺开启了国人了解与接受西方音乐的先河,他不仅在西方音乐基础理论知识的传播介绍方面作出了历史功绩,在西方音乐史学、音乐社会学,以及西方音乐美学理论的中国化实践等方面都做出了开拓性的创举。
读毕全书,掩卷之余,几点体会清晰地映现脑际:
1.该著作通过对丰子恺的音乐教育实践、音乐审美教育思想、西方音乐家与西洋音乐作品的中国传播、西方音乐理论的中国化实践、丰子恺的音乐美学思想等方面的研究,全面、客观地展示丰子恺为我国现代音乐教育的发展,以及中国近代新音乐的发展转型所作出的突出贡献,弥补了国内学术界在丰子恺音乐成就研究方面的短板。该研究成果是嘉兴地方名人文化研究的又一力作,一定意义上也是近代中国音乐史学研究的重要补充。
2.该著作较以前个别、局部的丰子恺音乐研究来说,是一个内容全面、资料丰富、挖掘深入的研究项目,基本涵盖了丰子恺全部的音乐实践及理论成就,尤其是把丰子恺的音乐实践与理论成就放置在近代中国西乐东渐与中国近代新音乐发展转型的背景之下,揭示了丰子恺对近代中国音乐发展的重要贡献,其要义在于揭示丰子恺在中国近代新音乐发展转型中的开创引领作用,客观公正地还丰子恺以中国现代音乐史上的相应历史地位。
3.在丰子恺研究已成为一门“显学”的当下,依然有不少视角(譬如音乐方面)缺乏深入研究,亟须有专业特长、学术专长、广阔视角的专家学者加入丰子恺研究的队伍,以进一步将丰子恺研究推向深入。
(作者系丰子恺研究会原会长、杭州师范大学弘一大师—丰子恺研究会特约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