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以独特模式共建“一带一路”

潘圆圆

　　 中国对共建“一带一路”国家的投资不同于传统意义上的直接投资。究其原因，传统上资本流动只有两种情形，一是资本从充裕国流向资本匮乏国，二是资本在资本充裕国之间流动。资本较少从匮乏国流向充裕国，这与货物贸易的流动方式不一样。中国是新兴的资本充裕国，对资本匮乏国的投资呈现出独特的特征，这是由中国的道德、传统和经验所决定的。同时，中国的对外投资与其他国家的投资路径有相似之处，遵循类似的经济原则，以获利为现实目标。中国投资基于通行规则又超越现有框架，在助力共建“一带一路”国家发展方面有独特的优势。具体而言，中国的对外投资在以下五方面与传统投资者有所不同。

　　 第一，中国投资意在帮助东道国提高内生增长能力。外资对东道国的整体效果是否为正向作用，取决于东道国在支付使用外部资金的成本后，能否有剩余，以及有多大数量的剩余。过去数百年的历史，资本匮乏国在这方面的所得相当有限，这有谈判能力不强、分配机制不合理、东道国经济基础薄、产业关联弱等方面的原因。中国特别关注投资对东道国的带动作用。以蒙内铁路为例，从2017年开通运营到2023年，该项目对肯尼亚经济增长的贡献率为2%。这其中的原因在于，中国以投资项目作为切入的方式，考虑到肯尼亚的优势所在，辅之以物流成本的降低、技术的转移、人员的培训，帮助肯尼亚提升生产能力，满足其国内的需求和对外出口，期待进一步推动产品升级换代，这是中国投资助力共建“一带一路”国家经济增长和良性循环的过程。

　　 第二，中国投资对东道国民生的关注远高于传统投资者。资本的天性是逐利，降低成本最大化收入，每个国家的投资者都会做类似的选择。从十九世纪英国对外投资，到二十世纪早期的美国境外投资，再到二十世纪后期日本进行的海外投资，各国通过投资获利的基本动机没有大的变化。中国的对外投资也是如此。无论是国企还是私企，无论对哪个行业、哪个地区进行投资，中国投资追求收益的需求是客观存在的。不同之处在于，中国在衡量投资效益时有超越经济的标准。中国对共建“一带一路”国家的投资注重当地民众的个体感受，除了直接与项目有关的收入增长和就业增加，中国投资者会充分考虑项目如何帮助当地人提高生活质量、传承传统文化、提升获得感等。中国在评估投资项目时，社会责任和影响始终占有重要的权重。中国在共建“一带一路”国家实施1,000个小型民生援助项目，推进鲁班工坊等中外职业教育合作等措施，同样是希望将民生这一考虑贯穿于中国投资的始终。

　　 第三，中国对数字行业的投资，是将自身优势和东道国禀赋进行了有机结合。中国在数字行业有一定竞争优势，原因在于中国庞大的人口和变化的经济实践，数字技术在中国获得了广泛的应用场景，叠加资金、政策和硬件基础等支撑因素，中国企业在互联网、大数据、人工智能、云计算等数字科技赛道获得了相对有利的位置。数字技术落地共建“一带一路”国家，助力其跨越式发展有显著可能性。其有利条件包括：共建“一带一路”国家人口数量大，数据丰富程度高，能提供数字技术投资看重的数据要素。数字行业所需的无形资产和流动资产较多，固定资产成本相对低，共建“一带一路”国家建设数字基础设施的效率可以达到较高水平。共建“一带一路”国家借力数字技术，在零售、金融、娱乐、制造等行业都可能拓展新业态。供给和需求方的契合，意味着中国跨境电商、数字科技的硬件和软件企业在共建“一带一路”国家有较大的投资空间。

　　 第四，中国对基建这一传统行业的投资独辟蹊径。基建投资的行业特征较为稳定：所需资金投入量大，回报周期长，回报的不确定性强。因此，虽然共建“一带一路”国家对基础设施有大的需求，但长期以来外来的投资量有限，基建更新缓慢，融资压力较大。中国在基建项目的基础上，注重发展相关的商业贸易活动，并通过配套的“小而美”投资来提升投资回报。这种在商言商的方法，促进了东道国的贸易增长，基建项目所在地的经济活动更加繁荣。基建拉动增长，东道国的整体收益扩大，投资者和东道国互利共赢，这是中国走过并被证明有效的路径。

　　 第五，中国投资的环保力度高于均值。中国对共建“一带一路”国家的能源投资基于一个前提：东道国的发展是第一要义。在这个前提下，利用传统能源或新能源来提供经济所需动力是限定的数值。为了实现这个数值，东道国会在环保成本和环保效果之间进行权衡。如果要同时满足较高环保性和较低成本两个条件，中国对共建“一带一路”国家来说是个好的选项。有人只是简单地将东道国在中国投资后的碳排放水平与其原始状态进行对比，便得出结论认为中国投资项目增加了碳排放。这种观点是无视东道国亟需经济增长的现实。还有一类观点认为，东道国应该采用最高环保标准的生产技术，但不要忘记，这种标准所需的成本非常高，远超共建“一带一路”国家可以承受的范围。另外，中国在特定新能源领域有技术优势，将这些技术投向共建“一带一路”国家，也能促进东道国的绿色发展。

　　 中国是为数不多的借用外部资金完成转型的发展中国家，更深刻理解外资对资本匮乏国家意味着什么。中国固然追求一般投资者同样的经济目标，但中国更感兴趣的，甚至有义务做的是和共建“一带一路”国家分享外资促进增长的成功经验。“大道之行，天下为公”，是中国投资超越经济的更深层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