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 蒋华林，男，四川广安人，重庆大学工程科教战略研究中心研究员，博士，主要从事高等教育理论与政策研究；蒋基敏，女，重庆梁平人，重庆大学工程科教战略研究中心硕士生，主要从事高等教育管理研究。

    关键词：西部高等教育；“西部意识”；“西西合作”；高等教育振兴；自主发展能力

    摘要：全面振兴西部高等教育是推进新时代西部大开发的重要方面，是《中国教育现代化2035》重点部署的十大战略任务的重要内容。西部高等教育振兴已取得很大成绩，但全面振兴仍在路上，其面临的真正约束是“西部意识”的思想约束。因此，西部高等教育的全面振兴，需要破除“西部意识”，突破思想约束。要坚持追求卓越，切实提高西部高等教育定位站位，确立西部高等教育志存高远、对标一流的发展意识，激发不懈奋斗、追求卓越的精神动力。要坚持问题导向，深化改革，通过建构信息化时代西部高等教育发展新生态、加快推进西部高等教育思想观念更新、强化西部高等教育振兴的制度供给、增强西部高等教育自主发展能力等举措，全面增强自我“造血”功能，推动西部高等教育全面振兴，加快实现教育现代化。

　　一、“西部意识”制约西部高等教育振兴

　　自我国经济发展实行梯度开发战略以来，由重庆等12省份以及湖北恩施土家族苗族自治州,和湖南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拼图而成的“西部地区”就成为我们国家经济版图之一“梯”。在“西部大开发战略”持续深入推进下，西部地区的经济社会得到快速发展，逐步摆脱了“贫穷落后”的局面。为推进西部地区高等教育(以下简称“西部高等教育”)发展，国家先后实施了“对口支援西部地区高等学校计划”、“中西部高等教育振兴计划( 2012—2020年)”、“中西部高校提升综合实力工程”(“一省一校”国家重点建设大学)、“中西部高校基础能力建设工程”、“省部共建高校”等一系列重大举措，西部地区地方政府和高校也各显神通地奋力推进，合力使西部高等教育整体实力和办学水平得到极大提升。尽管如此，在建设高等教育强国目标下，西部高等教育发展水平与东中部发达地区相比仍有较大差距，甚至在部分核心指标上的差距还呈现进一步加大的趋势。单从“双一流”建设视角看，西部地区就存在一流大学建设高校数量少、一流学科建设高校比例低、一流学科数量显著偏少、“双一流”建设经费投入缺乏竞争力等差距和不足［1］。因此，西部高等教育振兴仍在路上，这是一个基本判断。为此，《中国教育现代化2035》及《加快推进教育现代化实施方案(2018—202年)》继续将“振兴中西部地区高等教育”作为一项重要内容。

　　如何更好地促进和推动西部高等教育发展，缩小与东中部地区高等教育的差距，一批专家学者、西部地区高校和政府教育主管部门等对此进行了大量理论思考，开展了丰富的实践探索。1996年3月17日，全国人大批准《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九五”计划和2010年远景目标纲要》，从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的多个方面规划了西部地区发展蓝图。杨国桢于1997年从改革学科结构、层次结构和形成社会化办学网络方面，提出西部高等教育如何适应面向21 世纪的我国经济社会发展的对策建议［2］。关于西部高等教育的大规模研究，始于2000年西部大开发战略实施，此后相关文献明显增多。2000—2018年，CNKI数据库中篇名包含“西部+ 高等教育”的文献共计387篇，包含“西部+高校”“西部+高等学校”的文献有1300余篇。重庆文理学院西部高等教育研究中心还连续举办“西部高教论坛”，汇集大批学者对西部高等教育发展进行专题研讨。

　　在已有的研究西部高等教育的文献中，既有宏观层面的研究和中观层面的探讨，也有微观层面的分析，研究主要集中在西部高等教育发展现状、发展困境、新形势新挑战、发展战略、发展对策以及中外比较、东中西部地区比较等方面①。这些研究大体上可分为3个方面： 一是关于西部高等教育(或其某一方面)的现状、困境及对策的研究； 二是关于国家相关政策下西部高等教育的发展思路与策略研究，如“双一流”建设下西部高等教育的发展战略；三是比较研究，包括东中西部高等教育对比研究和国内外高等教育比较研究等。

　　相当数量的文献将西部地区的地理区位因素或经济欠发达作为西部高等教育不够发达或相对落后的首要或重要原因，如刘玉和李化树认为，“西部地区自然、经济条件落后，导致教育事业发展缓慢”［3］；韩索民认为，“发展环境和发展资源的现实约束，导致西部高等教育发展不充分”［4］；陈鹏和李威认为，受“区位不利等因素影响，(导致)西部高等教育竞争力不足”［5］，很多研究据此提出要求政府扶持的强烈诉求。这种归因和诉求有一定的合理性，但也易于使人们习惯强调“外归因”而不是“内归因”，认为西部高等教育发展落后理所当然，即“我弱我有理”“你强你应该”，导致西部各省份高等教育或高校将发展目标仅仅盯住西部其他地区或高校，即“画地为牢”“坐井观天”。我们将这种思维或认识称之为西部高等教育发展的“西部意识”。显然，这种意识具有不合理性甚至具有极大危害性，对西部高等教育全面振兴有百害而无一利。从现实情况看，西部高等教育振兴受“西部意识”之苦已久。我们认为必须正视并破除“西部意识”，重新认识西部高等教育，才能加快西部高等教育发展，最终实现全面振兴。

　　二、破除“西部意识”对西部高等教育振兴的思想束缚

　　意识是人脑的特殊机能和活动。根据辩证唯物主义的意识观，意识是物质世界发展的产物，是人的头脑对于客观物质世界的反映; 存在决定意识，意识又反作用于存在。参照意识的定义，本文所称“西部意识”是人脑对西部高等教育这一客观事物的反映。如果要给它下一个如“意识”定义那样的准确定义，可能比较困难。大体上讲，“西部意识”是指人们(主要是西部地区的人们) 受历史基础、地理条件、经济水平、社会环境以及文化氛围等因素影响，对西部高等教育长期发展缓慢或未实现振兴的状况，认为理所当然、安于现状、画地为牢、无能为力、习惯依赖的思维认知。我们知道，意识对物质的反映是能动的，如果意识不符合客观实际，人们对事物的认知就不可能正确，就会对事物发展起阻碍作用。显然，“西部意识”不符合客观实际，对西部高等教育发展产生了阻碍作用。习近平指出：“改革开放的过程就是思想解放的过程。没有思想大解放，就不会有改革大突破。”［6］要全面振兴西部高等教育，应当首先破除“西部意识”，解放思想，对西部高等教育形成正确认知。

　　(一) 西部是“身份证号”，不是固化身份

　　西部高等教育，从本体意义上讲，是我国西部地区包括重庆、四川、贵州、云南、西藏、陕西、甘肃、宁夏、青海、新疆、广西和内蒙古12 个省份行政区域范围内的各类高等教育机构及其活动，即西部地区高等教育事业的总称②。2017年，西部地区有普通高校675所，占全国总数的25．65%；有普通本专科在校生700．02万人，占全国总数的25．42%；教职工586078人，占全国总数的23．99%［7］70。这一体量的高等教育，因其“出生地”是西部，拥有一个西部“身份证”，身份证号的地址码为“西部区号”，人们因此给他统一命名为“西部高等教育”。但是，“西部”不是落后的代名词，不是不发达的标签，也不是低人一等的符号，它最多只是西部高等教育的“先赋性因素”，我们不能将它固化为一种身份，更不能认同这种固化。否则，发展落后就将成为西部高等教育“世袭罔替”的身份。

　　(二) 西部是地理区位，不是发展定位

　　西部地区12个省份的土地面积达689万平方公里，占全国总面积的71．8%；人口约3．77亿，占全国总人口的27．12%［7］34。西部高等教育就生于斯长于斯，跟东部高等教育的“东部”、中部高等教育的“中部”一样，“西部”只是一种地理区位，相当于“籍贯”。东部、中部和西部三者“只是存在于地理区划间，并无本质不同”［8］。从这个意义上说，“西部高等教育”的准确称谓应该是“西部地区高等教育”。虽然在一定时期内国家采取了梯度开发策略，但这种策略不应该是西部地区经济社会发展包括高等教育发展的“时差序列”。即不能认为只能按梯度时序让东部“先富起来”，然后承接东部产业转移，“腾笼换鸟”，再来追求“共同富裕”。“西部”不是西部高等教育的发展定位。特别是在改革开放已经走过了40年的今天，新发展理念特别强调区域协调发展，解决发展不平衡问题，以应对日益显现的“木桶”效应。这为西部高等教育提高定位站位、加快发展进程指明了方向。

　　在信息化和全球化的今天，全世界已处于“通过交通、能源和通信基础设施将世界上所有人类和资源联系在一起，世界上的每一处都被连接起来”［9］的互联互通时代，全世界的科技资源、教育资源、信息资源和人力资源都能为我所用。另外，在“一带一路”倡议深入实施背景下，西部也从相对闭塞的内陆变成了对外开放的前沿。因此，传统意义上的“蜀道难”等地理区位劣势、资源获取困难等已不是最大障碍，诚如歌词“天空飘来五个字儿，那都不是事儿”。所以，即便地处西部，西部高等教育的发展也必须树立起走在前沿、走在前列的信心和决心。

　　(三) 西部是奋斗作为，不是借口不为

　　由于历史地理因素和各种政策设计的优先顺序考虑等，西部地区绝大部分位于著名的“胡焕庸线”西侧，经济社会发展总体上落后于东中部地区。长期以来，我们在相当程度上将“西部”作为解释西部高等教育落后或欠发达的直接原因或主要原因，将“西部”作为借口去搪塞我们应该做到或经过努力可以做到而没有做到的事情，将“西部”作为“挡箭牌”去推诿我们所不愿去奋斗的不作为和慢作为，将“西部”作为“悲情牌”去指望国家扶持而心安理得“等靠要”。西部地区落后或欠发达的面貌，更应激起我们振兴西部高等教育的责任感和使命感，激励我们奋斗作为，而不是以此为借口而无所作为。习近平强调，“新时代是奋斗者的时代”“幸福都是奋斗出来的”［10］，西部高等教育全面振兴，根本的出路是奋斗。如果没有这种意识观念的转变，我们的意识仍将是“西部的”，振兴西部高等教育或许只是一句口号，或将长时间振而不兴。

　　全面振兴西部高等教育首要的是解放思想，这需要西部高等教育相关者有一种自我意识的觉醒，不能老是持有“西部”的概念和观念，要破除“西部意识”。地处“西部”，但思想观念上不能“西部化”；今天的发展水平“西部”，但目标定位不能“西部化”；环境条件“西部”，但担当作为不能“西部化”。只有这样，西部高等教育才能突破“先赋性因素”的制约，才能不束手束脚，西部高等教育才能充分发挥“自致性因素”的作用，不因西部的特殊性而规避改革，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以此不断增强自主发展能力。

　　三、加快西部高等教育全面振兴的思路与策略

　　全面振兴西部高等教育是继续推进西部开发开放的重要方面，是《中国教育现代化2035》重点部署的十大战略任务的重要内容，是书写好国家高等教育“奋进之笔”的重要篇章。教育部部长陈宝生在教育部直属高校工作咨询委员会第二十八次全体会议暨全国高等教育工作会议上指出：“在推进中西部高等教育发展方面，要奏好集群发展的‘协奏曲’。深入推进中西部高等教育振兴计划升级版，着力增强中西部高校自我‘造血’功能，整体提升中西部高校办学水平。”［11］这事实上已经回答了西部高等教育如何振兴的问题，即是要着力增强自我“造血”功能。为此，应在以下几个方面发力。

　　(一) 对标一流，追求卓越，切实提高西部高等教育定位站位

　　医学上认为，求生欲越强的人，被救活或治愈的可能性越大。对西部高等教育来说，要全面振兴，必须要有极强的“求生欲”。这种“求生欲”不是仅仅为挣扎着活下去，而必须是好好地活下去，过上“美好生活”。为此，首先要切实增强战略意识，站在高等教育强国建设、“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的战略高度，从全局和整体上看待全面振兴西部高等教育的重要性，“审大小而图之”。如果只考虑西部的“一亩三分地”，则容易形成“内斗”，产生极大的损耗。其次要放眼全国、面向世界，切实按照世界一流、国内一流的标准和要求，确立全面振兴西部高等教育的目标要求，“衡内外而施之”。古人云: “取法乎上，仅得其中；取法乎中，仅得其下；取法乎下，无所得矣。”因此，振兴西部高等教育，关键要摒弃“在西部言西部”“就西部比西部”的发展标尺，尤其不能在“西部圈”比过去比过来，西部高校要志存高远，要有对标一流的发展意识，要有不懈奋斗、追求卓越的精神。

　　这里特别强调西部高等教育要有梦想，要有“凡事都有可能”的乐观态度和坚定自信，要有远见和定力。值得高兴的是，重庆等西部省份已注意到这一点，如《重庆市高等教育发展行动计划(2018—2022年)》将“对标一流，追求卓越”作为首要基本原则，明确要“全力争创一流、追求卓越”［12］；重庆大学将“对标一流、追求卓越，服务发展、引领未来”作为学校发展的重要指导方针。

　　(二) 抓住机遇，突破约束，着力建构信息化时代西部高等教育发展新生态

　　传统上，西部地区的发展因为地理区位劣势等受到极大的资源约束，对西部高等教育振兴造成极大制约。随着信息化的不断发展，人类社会进入了信息化时代，“互联网+教育”正在改变教育形态和教育生态，教育资源流动呈现新态势，跨区域流动和跨境流动日益频繁且方便快捷。这对西部高等教育发展来说是一个重要的历史机遇，如果抓不住就可能擦肩而过，抓住了就将同频共振。2017年12月8日，习近平在中央政治局就实施国家大数据战略进行第二次集体学习时强调，要实施国家大数据战略，加快建设数字中国，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推进“互联网+教育”［13］。在《中国教育现代化2035》重点部署的十大战略任务中，“加快信息化时代教育变革”就是其中之一，提出要“创新教育服务业态，建立数字教育资源共建共享机制”。在这样一个历史交汇期，西部高等教育必须利用好互联网、信息化、智能化的优势，突破过去传统环境下面临的资源信息瓶颈制约，加快推进信息技术与教育教学的深度融合，着力建构信息化时代西部高等教育新生态。

　　西部高等教育要充分利用当前教育信息化深入发展带来的新理念和新技术，贯彻落实教育部《教育信息化2．0行动计划》，持续深化大数据、云计算、物联网、人工智能与虚拟现实等新一代信息技术的应用，加快建设“互联网+ 西部高等教育”大平台，不断推进优质高等教育资源共享。如依托“东西部高校课程共享联盟”等平台建设更多高质量慕课，利用好一流课程资源。西部高等教育要抓住当前高等教育资源流动加快、优质高等教育资源抢先布局的机遇，大力引进区域外和国(境)外优质高等教育资源。除了高起点引进国内其他区域优质资源，如重庆引进中国科学院大学成立重庆学院，并推动国内名校来渝合作办学，还应重点引进国(境)外世界一流大学，通过成立中外合作办学机构、开发中外合作办学项目等方式，加快发展西部高等教育。

　　(三) 开放办学，重点向西，加快推进西部高等教育思想观念更新

　　改革开放40年的实践启示我们：开放带来进步，封闭必然落后［14］。改革开放的实质是思想观念的变革，西部高等教育发展之所以滞后，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由于历史和地理原因等未处在改革开放前沿，对外开放不够，思想观念落后。今天，“高等教育国际化已超越教育政策层面而上升为国家发展战略”［15］，西部高等教育必然需要加快推进国际化。现阶段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理念与愿景更要求我们借鉴吸收人类一切优秀文明成果，用宽广的国际视野审视西部高等教育全面振兴。在“一带一路”倡议深入推进的时代背景下，西部的区位优势从“三线”跃升为“一线”，从开放“后卫”变为开放“前锋”。这为西部高等教育提供了开放办学的难得的历史机遇。因此，西部高等教育应坚持开放办学，积极融入和推动高等教育国际化国家发展战略，将国际化作为全面振兴的战略抓手，通过国际化促进观念变革、理念深化，为实现振兴提供强大思想动力和优质资源供给。

　　考虑到西部实际，西部高等教育可以谋划和实施“向西开放”工程，向西进军，按照中央和教育部相关要求，深度参与“一带一路”倡议，深化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 地区) 和合作伙伴国家之间的高等教育合作。同时，可以根据西部地区相关省份的重大开放战略，实施若干开放“子工程”。如围绕以重庆为中心枢纽的“国际陆海贸易新通道”建设——北接丝绸之路经济带，南连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向东衔接长江经济带，形成“一带一路”经西部地区的完整环线［16］。谋划和实施“西部陆海新通道开放”工程，深化与新加坡等东南亚国家之间的高等教育合作与交流。需要强调的是，国际化应当是高水平的，应当争取同世界一流资源开展合作，“多干一流的事，少干二流的事，不干三流的事，反对不入流的事”③。

　　(四) 问题导向，深化改革，强化西部高等教育振兴的制度供给

　　“良医将治之，必究病所因”。振兴西部高等教育必须增强问题意识，坚持问题导向。西部高等教育全面振兴，面临的问题包括经费投入不足、人才队伍总量不够、资源配置不合理等。但这些问题在破除“西部意识”后都不是根本性问题，根本性问题在于有效制度创新不够、供给不足。它不仅严重阻碍西部高校获得新的资源要素，而且严重影响已有资源要素的作用发挥。为此，要聚焦西部高等教育发展的战略性问题、当前面临的紧迫性问题和人民群众关心的突出共性问题，按照可实施、可量化、可落地的原则，深入推进高等教育综合改革，创新体制机制和发展模式，进一步完善治理体系，推进治理能力现代化，为西部高等教育全面振兴提供机制保障和制度供给。

　　制度供给的主体是政府，政府不能缺位，但也不能错位和越位; 不能回避矛盾或困难而“懒惰不为”，也不能居高临下而“强势作为”。要根据中央关于深化教育体制机制改革的意见，深化“放管服”改革，深入推进西部高等教育领域的简政放权，建立精准供给制度，构建起高校与政府、社会之间的新型关系，形成充满活力、富有效率、更加开放、有利于科学发展的体制机制，打造一流的西部高等教育治理体系，充分激发西部地区高等教育发展的社会活力和创造力。

　　任何事物的发展，外因是条件，内因是根本。外部制度供给再好，也需要内部制度来承接和实施。因此，西部高等教育的振兴既要做好政府改革的“上篇”，更要做好高校内部治理体制改革的“下篇”。西部地区高校要坚持依法治校，以大学章程为统领，优化治理结构，建设和完善现代大学制度。大学是“底部沉重”的组织，深化高校内部治理改革，加强内部制度供给，必然要求高校将管理的重心下移，改变“事权下移，财权、人权和重大事权仍然集中在校级”［17］的状态，落实学院作为履行办学职能的主要实施机构的主体责任。

　　高等教育是社会系统的一个子系统，要进一步优化社会参与西部高等教育决策的制度体系，健全社会参与高等教育治理的体制机制，提高人民群众在推动高等教育发展中的参与意识和责任意识。

　　(五)“输造结合”，精准扶持，不断增强西部高等教育自主发展能力

　　增强自主发展能力的要旨是强调增强西部高等教育自身“造血”功能，实现自主发展。就目前“先赋性因素”④作用如此强大的现实而言，西部高等教育发展仍需要进行必要的“输血”，进一步加大资金投入和政策扶持，帮助西部高等教育加快补齐能力短板，激励和支持其“自致性因素”发挥作用，提高西部高等教育持续成长与自主发展能力。否则，在当前区域竞争异常激烈的态势下，西部省份因缺乏资金支持，即使已经使出十二分功力支持高等教育，但与东中部经济发达省份相比，在竞争博弈中仍将处于明显不利的地位，有胳膊拧不过大腿的“习得性无助感”。

　　另一方面，随着改革持续深化，市场在高等教育资源配置中的作用日益得到强化。因此，需要把握好政府扶持与市场竞争之间的动态平衡关系：扶持不力，可能难以支撑西部高等教育全面振兴的使命与目标; 扶持过大，不仅对其他地区可能显得不公平，而且或将进一步强化“西部意识”，对西部高等教育发展内生动力生长没有好处。所以，在制定升级版振兴计划时，一要统筹考虑和认真斟酌扶持什么、不扶持什么、扶持力度多大适宜，精准支持，有所为有所不为，做到扶持不包办、扶持不代替，充分调动西部地区发展高等教育的主动性和创造性，激发其内生动力，促进西部高等教育内涵式发展；二要充分考虑西部高等教育的多样性、差异性和复杂性，既要注重采取综合性政策举措，从面上统筹西部高等教育振兴，又要注重不同区域版块实际，分区施策，分类管理，精准指导；三要处理好中央政府扶持与西部高等教育自力发展之间的关系，明确和落实西部地区(政府)的高等教育振兴主体责任，发挥好“两个作用”。

　　此外，要学习借鉴高等教育区域合作的国际成功经验，研究设计“西西合作”体制机制，大力推进西部高校跨区域合作，奏好集群发展的“协奏曲”。

　　四、结语

　　全面振兴西部高等教育是一个长期的系统工程，没有“魔力子弹”，但又是一项不得不推进、不得不完成的任务，因此需要综合施策、精准施策。但是，无论从国家层面还是西部高等教育自身方面来看，都需要坚定西部高等教育一定能够振兴的信心和决心，特别是西部高等教育自身更要正视并破除“西部意识”，冲破思想束缚，重新认识到西部高等教育的“西部”不是固化身份，不是发展定位，不是借口不为的理由，而是要激励西部高校奋斗作为、奋发有为的动力。“历史只会眷顾坚定者、奋进者、搏击者，而不会等待犹豫者、懈怠者、畏难者。”［18］西部高校应面向需求，服务发展，多做“从0到1”的事情，而不是天天追随、模仿别人；要抓住当前高等教育信息化、国际化以及新一轮西部开发开放等机遇，扎根西部、放眼全球，努力走在前沿，走在前列，勇立潮头，全面提高西部高等教育的支撑服务能力，不断满足西部地区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接受高质量高等教育的需要，推动西部地区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

　　振兴是一个发展性概念，目前还无法回答西部高等教育振兴得怎么样了，到什么时间能够说实现了振兴或基本实现了振兴这样的问题。因此，要深入研究西部高等教育振兴的目标、判断标准，要明确表述可测量的“振兴度”或“振兴达成度”。只有明确西部高等教育现在在哪里、将要去往哪里，然后才能考虑怎样到那里去。否则，振兴计划升级版之后还得继续“通关升级”。

　　①关于西部高等教育发展现状的研究，主要涉及教育质量、人才培养、资源配置、竞争力、现代化等方面；关于西部高等教育发展困境的研究，主要涉及发展不均衡不充分等方面；关于西部高等教育发展新形势新挑战的研究，主要涉及“一带一路”倡议、“双一流”建设、中西部高等教育振兴计划实施等方面。

　　②未计入湖北恩施土家族苗族自治州和湖南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高等教育发展数据。

　　③重庆大学校长张宗益2018年5月24日在重庆大学“双一流”建设推进会上的讲话。

　　④在此可作广义上理解，包括目前已获得的发展基础和优势。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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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杨国桢． 加强工科发展专科办出特色: 关于西部地区高等教育发展的几点思考［J］．高等工程教育研究，1997(1): 17－20．

　　［3］刘玉，李化树． 西部高等教育发展困境和对策探析［J］． 牡丹江大学学报，2015，24(11): 172－175．

　　［4］韩索民．西部高等教育的不充分发展及对策思考［J］．青海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8，40(6):138－141．

　　［5］陈鹏，李威．“双一流”建设背景下西部高等教育的挑战与政策供给［J］．教育研究，2018(11):91－98．

　　［6］习近平．在庆祝海南建省办经济特区30周年大会上的讲话［J］．今日海南，2018(4):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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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习近平．在2018年春节团拜会上的讲话［N］．人民日报，2018－02－15(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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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重庆市人民政府办公厅关于印发重庆市高等教育发展行动计划(2018—2022年)的通知(渝府办发〔2019〕14 号)［EB/OL］．( 2019－01－18)［2019－05－05］．http://www．cq．gov．cn /publicity_zqsrmzfbgt /kjjy /jy /5768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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