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被称为“低空经济元年”，发展低空经济逐渐成为形成区域新质生产力的重要抓手。低空经济相关的核心技术发展及其产业化也进入关键节点，技术创新、风险投资和新一轮新兴创业机会和热潮开始涌现。低空经济发展既需要5G通信、通感一体、多雷达协同和大型算力中心等为代表的先进硬件设施，同时也涉及诸多软件基础设施。首先，低空大多属于军事管控区域，其经济业态发展既是传统交通、物流和城市休闲等业务在低空空域的延展，也会挤占一部分传统业务的市场份额。此外，低空经济发展可能产生噪音、电磁污染、高密度无线电波，其对生态环境、人体健康和网络空间安全等带来的潜在风险都需要统筹思考。

　　软件硬件同步发力

　　低空经济作为一种新的经济形态，其产生得益于我国改革开放四十多年所形成的制造业基础和庞大的市场规模。此外，我国具有领先全球的5G网络，以及物联网和工业互联网在内的数字基础设施。从硬件基础设施建设和产业链配套角度看，我国是目前真正具备大范围、大规模和多样化发展低空经济业态的国家和地区之一。

　　现阶段，低空经济相关的硬件基础设施建设取得明显成绩。一是各类飞行载具加工制造逐渐规模化，包括无人机、eVTOL飞行器、传统直升机和固定翼飞机等。二是通信网络从地面向低空空域的拓展和覆盖，尤其是通感一体化基站（5.5G或6G）的部署需要充分考虑飞行器密度与地形、建筑物和人口密度等参数之间的协调。三是低空精准导航与定位的硬件技术和设备开发，尤其是多源雷达协同、地理标志物定位和起降点精确引导等。四是数据采集分析和算力中心建设，包括各类飞行器所产生的实时海量数据的处理，低空经济应用场景对于实时响应和控制精度的要求非常高。我国已经涌现了一批支撑低空经济发展的高科技企业，例如大疆、亿航智能、万丰奥威和应流股份等企业，但一些核心技术和关键零部件依然依赖进口，其中包括主控芯片、飞行操作系统、精准导航和避障模块，以及用于低空通信、感知和导航的精密部件等。

　　对比来看，低空经济发展的软件基础设施建设存在显著短板，且容易被忽视。第一，各类不同大小、型号和功能用途的飞行载具之间的通信、协调和任务调度需要统一的数据共享和管理信息系统。第二，针对低空空域的管理、调度和指挥系统需要适配众多不同飞行载具、通信协议、雷达和地面交通系统的数据交换和API接口等，任何环节的软件接口出现问题都可能导致严重的交通事故和灾害。第三，低空经济各类商业化应用的软件系统，其中包括与现有各类物流、电商、物联网和支付平台之间的对接和数据交互需要引起相关政府部门的高度重视。第四，围绕低空经济的飞行、通信、频谱资源管理、地理或建筑物标识、导航和定位等技术标准建设也是软件基础设施建设的重要组成部分，也存在较大的补充和完善空间。

　　低空经济产业链末端的用户需求挖掘和商业模式创新需要突破。低空经济需要和现有的产业、服务和商业模式进行对接，形成特定的消费群体和市场才能产生经济价值。尽管是一种新的经济业态，但是基于无人机和传统直升机的抢险救灾、电网巡检、短途配送，以及在农业、林业和畜牧业等领域的应用开展较早，并不罕见。因此，低空经济需要通过商业模式创新进一步解决普通百姓日常生活中的实际“痛点”，进一步挖掘普通用户的日常需求，孵化和培育新兴市场，开拓新兴的商业模式和应用场景，产生一批具有一定颠覆性创新的产品和服务。

　　低空经济发展制度先行

　　低空经济本质上是借助各类低空飞行载具缓解特大型城市在交通、物流配送和应急抢险等领域所面临的效率瓶颈，且进一步拓展以低空观光、低空休闲和娱乐为代表的新兴服务业，从而催生一批具有低空空域技术和商业模式创新的企业和产业创新生态系统，扩展现代城市发展的物理空间。当然，围绕低空经济发展可能带来的噪音和电磁（无线电）污染，以及由此衍生的生态和环境保护问题还缺乏有效的监督和管理办法，尤其是当高密度低空飞行器频繁飞行所带来的潜在危害还缺乏充分认知，以及前瞻性的预防措施和治理机制的缺失，这恰恰也是低空经济发展软件基础设施建设的重要组成部分。如何快速形成体系化的低空经济人才培育机制有待进一步探索，尤其是如何促进围绕低空经济发展的产学研协同创新，以及产业和技术联盟形成都需统筹谋划。

　　目前，我国低空经济已进入投资风口，低空经济的硬件基础设施建设项目纷纷上马，但是软件基础设施建设还需相关部门和机构的充分重视。一方面，通过优化顶层设计，完善技术标准，以及政策和制度建设降低投资过热和资本结构性风险。另一方面，通过加强和完善低空经济人才培养体系建设，加大低空经济科学传播和科普工作力度，可以为低空经济发展提供更好的人才、认知和文化基础，从而为用户需求挖掘和商业模式创新奠定良好的消费基础。

　　一是在推进低空经济硬件软件基础设施建设的同时，进一步加强和完善低空经济发展的制度顶层设计，导入切克兰德的软系统方法论。针对涉及经济、社会、政治和人类行为的非结构化问题开展深入研究，通过丰富图、根定义和信息流图等方法和工具开展概念模型构建。

　　二是加快推进低空经济发展相关技术标准的制定、政策和制度体系的建设。技术标准涉及低空飞行、通信、感知和导航等，这些标准的完善和出台有利于相关产业快速达成共识并凝聚技术和商业模式创新突破的目标，加快符合标准的产品和服务进入市场。同时，低空经济相关政策和制度体系的建设也需提速，其中包括低空飞行的统一监管、数据安全与隐私保护、噪声和电磁污染防治等具体的管理措施。要进一步加强低空经济相关人才培养体系建设、加强与低空经济有关的科学传播和开展针对性的科普工作。

　　（本文系国家社科基金重点项目“加快我国科技自立自强发展战略问题研究”（22AZD035）阶段性成果）

　　（作者系华南理工大学工商管理学院教授）